戚世子眸光一闪，顺着老将军的话接了下去。
“祖母，如今我们护国将军府不似从前，如今府内只有你我二人，您现在也已经退出了朝堂，我又只是一个空有头衔的世子爷。皇家有命，我们若是抗旨，这后果……”
清雪少年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忧愁。
老将军哑然。
是啊，虽然从前他们将军府确实无比辉煌，军功累累，也颇得皇室恩宠。
但自从家族子嗣凋敝，直到如今祖孙二人相依为命，自己也退出战场之后，灵国皇室给他们的荣誉，已经大不胜从前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世家子弟现在面对戚陌的态度，隐隐开始不怎么尊重的原因。
“苦了你了。”
长长叹了一口气，老将军拍了拍戚陌的肩膀。
戚陌勉强扬起一抹苦笑，“祖母，这都是孙儿应该做的，何况，孙儿其实，和芙萝公主也已经两情相悦了。”
“唉，唉？”
原本老将军还有些欣慰和心疼，但是后一句话什么意思？！
是她听错了吧！
“等等、等会儿！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面对老将军震惊的表情，戚陌老老实实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虽然少年面上的表情还是淡漠的，但眼底隐隐闪烁着愉悦和欣喜的神色。
老将军心里一梗。
“你说你和姜国九公主两情相悦？！”
清雪少年乖巧地点了点头。
老将军突然手指一抖，顿时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都在痛！
戚陌赶紧走到老人身后，乖顺地帮她抚着后背。
哼哧哼哧地喘了一会儿粗气，老将军才面色难看地又问了少年一句：“是芙萝公主先说她喜欢你的？”
戚陌摇头，“芙萝公主尚未表明心迹，是陌儿根据两人的相处自行揣测的。”
老将军先是心里一松，但是眉头又皱了起来。
虽然她觉得，仅仅相识两天就直接对男方说“我心悦你”这话的女子太过轻浮孟浪，但是放在自家孙子身上，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自家孙子这么好看。
但是芙萝公主既然没有表明心迹，那陌儿是如何被赐婚的？
看懂老人眼里的疑惑，戚陌才轻声开口：“是芙萝公主在昨夜的洗尘宴上，选中儿子做了正君。”
老将军感觉自己脑子里面都要打结了！
一下说没表明心迹，一下又说直接选了自家孙子做正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么想的，老将军也这么问出口了。
这下戚陌才从头到尾地解释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是，芙萝公主虽然没有表明对戚陌的喜欢，但她直接向女皇请求赐婚这一点来看，就是对自家孙子有意思。
而自家孙子则是，确确实实地喜欢上那姜国公主了。
听完后，老将军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回过神来，才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孙子。
“陌儿，你可想好了？那姜国公主，你们仅相识两日，她的品性如何尚且不知，若是将来发现她不是良人，你不后悔？”
戚陌看着老将军缓和下来的脸色，愣了一瞬，语气轻软却坚定地回道：“祖母，我不后悔。”
虽然他觉得芙萝公主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为了让祖母安心，他还是顺着说了下去。
而若是芙萝公主真的是个负心人……
那也只能是他戚陌识人不清，活该如此。
“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老妇也不再多说什么，今后若这姜国公主待你不好，你自归来便是。我们护国将军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漂亮少年闻言，终于软了下来，轻轻浅浅地为老将军捏着肩膀。
“戚陌多谢祖母。”
一会儿之后，老将军才拍了拍他的手，慈爱地说道：“行了，你下去吧，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戚陌看了一眼老人家疲惫的姿态，终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今天接受的消息给祖母的冲击力太大，还是让她老人家独自缓缓吧。
戚陌出去后，老将军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好几年，连一向笔直的背都隐约弯曲下来。
“阿言、阿雅，你们会不会怪老妇，把陌儿嫁给了姜国的公主呢？”
“他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身世又是那般……唉，但愿那姜国九公主是个好的吧，不然老妇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为陌儿讨个公道！”
“可是老妇，好想你们呀……”
室内，一滴晶莹划落。
-
戚陌和芙萝婚约已定，芙萝也不能再住驿站里，毕竟之后打算在灵国京都长住，还是得有个自己的家。
于是几天后，戚陌收到了来自芙萝的邀请函。
老将军看着一大早就十分兴奋的戚陌，眼角微抽，心下是淡淡的惆怅。
果然是儿大不由娘了，这孙儿大了，也不由祖母啊！
心梗归心梗，该关心的还是得关心一下的：“芙萝公主可是要亲自上府里来接你？”
戚陌羞涩地点了点头，“阿芙、芙萝公主说她辰时便过来。”
此时刚过卯时而已，还有一个时辰。
老将军还算欣慰地点头，最起码不是让自家孙子自己过去，这芙萝公主还算贴心。
但是阿芙是怎么回事？！
这么亲密的称呼，别以为你转得快我就没听到了！
老将军内心的怒吼戚陌听不到，他正在问琴书：“我今日这身，真的好看吗？”
已经麻木了的琴书，面无表情地点头：“好看的，世子爷。”
您都已经问九十多遍了！
“可是我穿这身会不会太抢眼了些？”
戚陌有些不自在地提了提衣袖。
今日的戚世子，穿了一身雪青色古烟纹碧霞宽袖罗衣，外面罩了一层轻薄的羽纱，随着少年轻轻抖动衣袖，薄纱轻轻浮动。衬着少年清雪雅致的容颜，更显得脱俗出尘。
而少年的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玉带收起半数，其余青丝妥帖地顺在身后。
整个人立在那儿，端的是“清风朗月，玉树兰芝”，十分地引人注目。
“怎会，我家世子本就容貌绝佳，关着衣服什么事儿了。”
琴书毫不犹豫地拍着马屁，清雪少年色若桃李。
正在这时，管家带着一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