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绣球下来了!”
随着一声尖叫,底下的人瞬间暗流涌动,争先恐后地去抢绣球。
“我抢到了,我抢到了啊——”
因为抢绣球有一盏茶的时间,所以第一个人抢到之后,并没有停下,绣球在不同的人手中被拽来抢去。
芙萝看不到下面的场景,但能听到时不时惊呼和哀嚎的声音。
不过她有些好奇。
因为身边两个妹妹,似乎比她还要激动,时不时就能听到嘴里小声喊着:“抢呀,快抢呀!”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此时绣球正被人群边缘一个衣衫凌乱,模样还算端正的男子手里。
估摸着时间就要到了,他又惊又喜地把手抬了起来。
“绣球——”在我这!
后三个字没说出来,因为他刚把绣球举起来,左边就有一个人踹了他一脚,男子身子一歪,眼看绣球就要落进踹他那人手里。
电光火石指尖,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铜板,绣球的方向被猛地改变,远远地飞了出去。
最后,在众人惊诧定格的目光中,绣球落到了距离人群最边缘处都还有一段距离,看着就是个路过的男子手里。
他只感觉似乎有什么朝自己的方向飞来,下意识伸手一拦,却被绣球上的珠链挂住了衣袖。
不是暗器?
男子怔了一下。
也是,这个地方,又怎么会有人暗算他呢。
修长如玉的手指摸索着够到衣袖上挂着的东西,他把那个球取了下来。
“不好意思,请问是谁家的球?”
男子举高了手里的球朝着周围问了一声。
而不远处,原本热闹喧嚣的人群却都静默无声。
男子愣了一下。
刚刚他明明还听到十分吵闹的声音,甚至因为太吵了,他都没有听清楚众人在吵什么,只是被吵得头痛,想早早地离开这里。
他是听说无酒城民风淳朴,所以特意到此来定居。
却没想到今天傍晚进城,却几乎没听到有人的声音。
正好此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高扬的声浪,他是顺着声音走到这里来的。
没有听见人回答,他又再次扬声问了一遍。
“不好意思,请问这是谁的球?”
应该是小孩子的吧?
但是摸着材质,像是上好的丝绸,或许是哪个富家子弟的球……
男子再次问了一声,才像是一滴冷水滴入滚烫的油锅,劈了啪啦溅起了油花。
“怎么办,被一个瞎子抢到了?大小姐真的要嫁给他吗?”
这是旁边围观的妇女说的,他们无酒城的大小姐,可不能嫁给一个瞎子吧?
“完了,他是怎么出现在那儿的?”
“我刚刚都没有看到!”
这是负责维护秩序的城主府侍卫的哀嚎。
城主嫡长女抛绣球选夫婿自然不可能随便,所以周无酒也是派了许多侍卫在周围负责警戒,以免出现意外。
但是他估计错误,没想到今天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以至于抢绣球的过程太激烈,侍卫看守不及,才让那个瞎眼的男人钻了空子。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怎么就是个瞎子呢?”
“可惜了,如果他不能娶大小姐,我嫁给他也不错啊!”
也有未婚的女孩,一眼看中了拿着绣球的男子,言辞十分大胆。
“得了吧!就你这泼辣模样,正常男子都降不了你,何况还是一个瞎了眼的呢,岂不是得被你欺负死?!我可不想有一个二婚的女儿!”
说这话的是女孩的母亲。
“城主应该不会把大小姐嫁给一个瞎了眼的男人吧?”
“肯定不会啊!城主这么宠爱大小姐,怎么舍得大小姐受苦呢!”
瞎眼的男人——苏瑞卿听到众人对他的议论,脸上清雅淡然的模样丝毫未变。
一点也不觉得他们的话有什么不妥。
毕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但是,手里这是……绣球?
男人清泠如玉的面上,也难得出现了一丝不符合其淡漠气质的惊愕。
顿时觉得手里这个东西是烫手山芋。
但是他能感觉到周围众目睽睽的视线,又不能直接把绣球直接扔在地上……
否则他有预感,自己估计会被围观的人打死……
最后只能尴尬地双手握球站在原地,天生微笑弧度的薄唇微微抿着,压出茫然无措的弧线。
绣楼上,周无酒也脸色黑沉地看着楼下。
一袭雪白色云纹锦袍的男子,长身玉立,模样俊美无双,气质矜贵淡漠。
线条清润雅致的俊美脸上,双目被一条雪白色玉带缠住,在脑后系着,垂下两条飘带。
此时夕阳在山,胭脂色云霞落在男人身上,仿佛为其镀了一层缥缈云雾。
就是周无酒都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比自己还好看。
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瞎子的事实啊!
这个人肯定不是万相大师说的那个人!
“爹,是不是,结束了?”
芙萝一想到目标人物已经在楼下等着她,第一次有了着急的心思。
听到女儿话语中的期待,周无酒有些后悔。
紧张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他不动声色地觑了一眼女儿被红盖头遮住的脸。
反正女儿没看到,就当做这次抛球不算好了!
正当周无酒要说出口的时候,另一道声音却极快地响起。
“大姐,你的未来夫君模样特别好看,芙蕖瞧着比爹爹还要好看呢!”
周芙蕖“天真”地摇晃着芙萝的手臂,惊喜出声,似乎很为姐姐找到了如意郎君而高兴。
喜帕下,芙萝看着眼前一片大红的颜色,想着周芙蕖说的话。
目标人物,似乎在每个世界都是好看的。
于是她轻轻点了点头,喜帕微晃。
周无酒却感觉眼前一黑。
完了!
“爹,我是不是,要先回家?”
抛绣球之后,就是拜堂成亲。
听到女儿语气中的期待,周无酒哽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有一口老血憋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最后只能僵着脸,对芙萝说道:“对、对,芙蓉芙蕖,扶着你们大姐回去,准备,拜、堂!”
后几个字,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芙萝不疑有他,被芙蓉两姐妹搀着离开。
而周无酒,则是怒气冲冲地从另一侧下了楼。
没一会儿的时间,他就站在了苏瑞卿面前。
“城主下来了?!”
听到周围百姓的惊呼,苏瑞卿大概知道自己眼前站着的人,似乎是那个抛绣球的女孩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