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西都，特别行动机构二楼会议室。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坐着两个年逾六十的老人，左边的老人带着眼镜，看起来精瘦精瘦的，他穿着特别行动机构的黑色制服，头发留的很短，黑色里面掺着很明显的白发。


    右边的老人比较高大，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他面前的数字光屏上是这一次的行动计划，看完之后，老人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意味深长的开口。


    “老陈啊，你这个生化人抓捕行动，需要不少军区的人，就算咱们认识了几十年，交情深，这些事也得按规章制度办啊。”


    说话的老人正是西都军区的魏，他和特别行动机构的陈局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


    陈局听到魏的话，觉得魏在搪塞自己，有些暴躁地说：“老魏，我也不会让你为难，有什么规章制度需要办，你直接说，我这就向上面申请，但是这件事耽误不了，今天特别行动机构又接到了报案，又有四个人死在生化人手里，半个身体都被啃没了。”


    “这些案件刚开始发生的时候，特别行动机构还有市局那边还可以找各种理由遮盖这件事，就是怕引起市民的恐慌，这都多少天了，再不处理掉。”


    陈局的脑海里回忆起那一幕幕惨不忍睹的画面，真的是忍不下去了，他的眼眶有些发酸，略显浑浊的眼睛盯着会议桌另一边的魏元帅，身体都忍不住微微发抖。


    “老魏啊！我现在为什么会坐在这个地方？是因为我穿着这身衣服，我得对得起这身制服。”


    魏当然知道陈局着急，连忙说：“老陈，你别急，我不是在难为你，问题是这样大兵力的出动，需要军委那边的指令。”


    陈局说：“我会向上面申请，到时候军区和武警那边共同支援我们特别行动机构，尽早实施抓捕行动，将这件事结束。”


    他这样说，魏当然没意见。


    魏离开之后，陈局思索片刻，叫来了自己的秘书，“小李，你去把白和秦叫过来。”


    秘书小李立刻从会议室离开去叫人。


    ……


    白也和秦术来到特别行动机构之后，就半软禁似的住在了机构的大楼里。


    陈局允许他们在城市里自由行动，不过需要带上特别行动机构特制的手环，这个手环会随时随地的监视他们，如果他们有任何伤害人类的行为，手环会直接自曝。


    第一次拿到手环的时候，秦术觉得有些可笑，他们算是以敌对方的身份过来投诚，帮助这些人尽可能多的认识生化人。


    但很显然，他们和其他生化人背道而驰之后，人类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投诚接纳他们，在人类眼里，拥有动物基因的他和小白，始终是有别人类的其他生物。


    秦术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他没有太大的情感波动，只是觉得人类可笑可悲，不过他怕白也会被这种残酷又真实的人类本性吓到，就想要拒绝，让特别行动机构的人直接跟在他们身边监视他们。


    戴这个手环，简直像是戴上了项圈和锁链，和人类饲养家畜似的。


    可他没想到，白也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戴上了手环，玩了还特别没心没肺和秦术说：“哥哥你看，这个手环好酷啊！”


    那天秦术打晕白也的时候，没有控制力道，小朋友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秦术想了很多很多，他担心白也醒来会崩溃，也害怕白也会继续去找红他们拼命，他甚至想过，如果小白非要去找红他们，那就把他绑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小白受伤。


    等到白也醒来的时候，秦术看着他的小朋友紧张极了，连手指都在颤抖。


    秦术没有想到的是，白也没有哭闹，也没有崩溃，他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很平静，人也冷静的不得了，甚至还和秦术商量该怎么对付那些生化人。


    那样的白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成熟和魅力，清瘦的身躯在那一瞬间仿佛变得宽阔高大，可以为人遮风挡雨，秦术却从少年挺拔的身体里看到他摇摇欲坠的灵魂，以及揠苗助长的内心。


    世界上所有一瞬间的长大，都伴随着当事者无以伦比的痛苦和折磨。


    秦术觉得很迷茫，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他身上，他可以完全不在乎乌兰和孟和的生死。


    当然，两个孩子他也会尽全力去救，但如果救不了的话也没什么，救不了就是救不了，他的心境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觉得抱歉和惋惜，毕竟那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


    可这件事发生在白也身上，那就是无以伦比的沉重和黑暗。


    他帮不了白也，帮不了他的小朋友，只能在假装没有事强撑着的小朋友面前，一如既往的带着他最讨厌的面具。


    秘书小李来通知之后，他们很快就去了二楼的会议室。


    推开门，陈局看到他们，非常淡然疏离的点了点头，“你们坐，我有话说。”


    白也和秦术坐了下来，陈局的目光从两人的兽耳来到兽尾，眼睛里藏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冷意，“白，秦，我准备尽快对生化人实施抓捕行动，虽然在生化人这件事上面，你们提供了很多内部的信息，不过在行动之后，上面很有可能会下达消灭所有生化人的命令，到时候，我们也不会偏袒你们。”


    秦术早就猜到了这种事，只是他不希望小朋友遭受到那种待遇，就想要和陈局谈条件。


    “陈局，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不过我不愿意接受别人来支配小……支配我和小白的性命，从我和小白来到特别行动机构，一直都积极配合你们，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人类的事情，这种消灭命令，对于我和小白来说，就等于是没有道理的连坐。”


    陈局因为生化人猎杀人类的事情，对于所有的生化人都深恶痛绝，而且他不喜欢这个名叫“秦”的生化人，虚伪，作假，看不到一丝真诚，太理性了，也太像人类了，可他偏偏不是完整的人类。


    “秦，你虽然是生化人，不是很懂人类的法则，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人类的世界是法律和制度的世界，所有的一起都必须有法必依，我不可能答应你什么，这不现实。”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生化人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