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屏幕上，绿色的数字代码一行一行迅速的往下翻动。


    细碎的光泽倒映在苏糖深色的眼眸中，显得那双眼睛有种空洞透明的质感，像是没有活气的玻璃珠。


    肖策侧着头，脸庞半逆光，阴影笼罩下的侧脸轮廓分明浓烈，下颚的线条更是瘦削深刻。


    他盯着苏糖看了片刻，靠近过去，声音沉沉的，像是在磨砂纸上狠狠摩擦而过。


    “怎么不说话？”


    肖策碰了一下苏糖的发尾，还带着一点未干的潮意，在他的指间洇出薄薄的一层水痕。


    苏糖伸手关上了光脑，目光从肖策白皙的指尖落到他的眉眼，低着声音说：“你怎么想？”


    肖策微微挑明，似乎是有些意外苏糖会这样问自己，他靠到床头，双手抱着手臂，歪头对苏糖笑了一下。


    “大领导，你应该知道，我是肯定要如影随形的跟着你，你往东，我在后面给你当小尾巴，你往西，我也这样，你问我怎么想，算是白问了。”


    苏糖总觉得肖策越来越缠人了，像是饿的饥肠辘辘，咬上来就不会松口的饿狼，更像是阴冷湿滑的毒蛇，似乎整个身体都要缠上来。


    她本来不想再理他，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废话连篇，烦人得很。


    “去掉我。”


    苏糖对肖策说。


    肖策挑了挑眉，坐直了身体，屈起右腿搭着左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放松懒散的姿态，可即使这样，肖策身上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那种纯雄性的压迫感也依旧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


    “糖糖，这个条件是不可能成立的，我现在离了你不行，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根本懒得去想这种事。”


    苏糖：“懒得想，那就现在想。”


    肖爷只能乖乖听话，现在去想，他想了十几秒就得到了答案，笑着对苏糖说：“大领导，我认真想了，我会去一趟地下实验场。”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苏糖的意外。


    “说说理由。”


    肖策伸手过去，像是想要触碰苏糖。


    苏糖垂着眼睛看着他瘦长的手指，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


    肖策的手指来到苏糖下巴的位置，在尖削的下颌骨的位置轻轻点了点，“理由啊，很简单。”


    他看着苏糖的眼睛，漆黑的眼睛像是映着天花板上的顶灯，又像是被外面的夜幕满布。


    “因为我知道你会去。”肖策说：“大领导，有些时候呢，理由不是那么重要，相较于重点而言。”


    苏糖冷淡的看了他几秒，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苏糖就从西都特别行动机构的内网，找到了地下实验场的位置，为了方便，他们借用了特别行动机构的直升机。


    进直升机的时候，苏糖想了想问肖策：“你有航空驾驶证吗？”


    肖策已经进了直升机，正准备坐到驾驶座上。


    听到这话，回头看着苏糖说：“我没有证，所以，是无证驾驶两小时，还是开车慢慢的过去，大领导，你准备怎么选？”


    大领导选择了知法犯法，无证驾驶。


    到地方后，两人从直升机下来，进入地下实验场。


    通道入口的地方有一具腐烂得很厉害的尸体，苏糖和肖策知道西都那时候对生化人实施了一次抓捕行动，行动的结果非常惨烈，最后只出来了十几个人，其他的人类都在行动中牺牲了，他们看到的尸体，应该就是当时行动人员。


    这些尸体虽然腐烂的非常厉害，不过地下实验场的通风设施一直都在正常运作，这里空气倒是没有那么重口味。


    不过通风设施是机器操控，在对于空气质量的衡量上，和人类的标准不大一样，所以这个味道，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合时宜。


    肖策来之前就想到可能会有这种忧虑，拿了防毒面具，这时候刚好用上。


    地下实验场的所有设备都是光脑操作，再加上实验场荒废的时间并不算长，不仅通风设备，照明设备和监控系统也都能正常运作。


    苏糖之前就从特别行动机构的内网里，找到了整个地下实验场的平面地图，按照地图的指示，他们直接去了那件孕育了所有生化人的巨大试验场。


    那里大概是整个地下实验场唯一没有实体的地方，那次抓捕行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在这里的生化人突然醒了过来，出去进攻人类，这里就像是人类和生化人之间战争开始的地方。


    试验场中，大部分的营养舱都打开着，里面透明的营养液还没有完全蒸发掉，看着就像是清水似的。


    苏糖进去这地方以后，除了最一开始看了几眼那些营养舱，其他时间，她都坐在实验场的光脑面前，眼睛专注的盯着屏幕。


    肖策知道他的大领导估计要忙一会儿，就在实验场转悠了起来，这里有一万个营养舱，大部分的盖子都开着，还有一小部分当时应该是没用上，盖子都好好的盖在上面。


    他走到实验场的最后面，那里的营养舱都是没有用的。


    肖策左右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就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不过在转身的时候，他看到正对着门那面墙，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


    盯着那面墙看了几分钟，肖策皱了皱眉，去找苏糖。


    “糖糖，你能不能把地下实验场的平面图调出来？我想看一下。”


    苏糖正在做自己的事情，没工夫搭理肖策，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不过她还是问了句：“怎么了？”


    肖策靠着桌子，微微低头说：“比例不对，这地方。”


    苏糖抬眸去看肖策，手下的动作停止了一瞬，随后再次在数字键盘上操作起来。


    几秒后，苏糖说：“看吧。”


    肖策的目光落在苏糖眼里的侧脸上，餍足般的笑了起来，“乖小孩。”


    他的手撑在桌上，低头去看光屏里的平面图，说：“大领导，这个试验场如果等比例缩放到平面图的大小，大概只到这里。”


    肖策指了指平面图上的某个地方。


    苏糖有些异样的去看肖策，有些愣神，她没想到肖策在某些方面敏锐的简直就像是一台精密操控的机器。


    肖策站直了身体，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向远处的墙壁，嗓音中透着沙哑。


    “糖糖，我想，我们现在看到的应该不是这个试验场的全部，还有些不能看到的地方隐藏在那面墙的后面。”


    苏糖没有顺着肖策的指向看过去，她快速在监控系统里搜寻整个地下实验场的操控系统，在最高等级加密操控里，她找到了。


    那面墙壁是可控制的，向上伸上去之后，墙壁后面出现了更多的营养舱，而这些营养舱，就像是正在孕育生命的子宫，里面正在孕育着新一批的生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