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策想到这些，心里的野兽开始狂-躁暴戾地撕咬他的脏腑，抓出一道道深刻刺痛的痕迹，它想要冲出来，彻底释放真实和自我，在青年的身体里躁-动，疯狂的叫喧。


    苏糖敏锐的发现肖策情绪的变化，声音低缓地叫了一声：“肖策？”


    肖策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以前就算被本能折磨，被空腹到极致的饥饿感诱-惑，他也能用一种残酷自-虐的方式扭曲自己的本能，将怪物一样的自己，重新掰正回人形。


    现在不行。


    涉及到苏糖的一切，都不行。


    就算使用自残的方式，也还是束手无策。


    他对苏糖所有的喜欢就是注定失败的缚网，是圈刻饲养的牢。


    只要是苏糖，他的思想和意识就会跌宕起来。


    肖策没有办法在苏糖面前，剖开更加真实具体的自我，他没有办法去解释，也没有办法去回应，去答复。


    沉默片刻，肖策松开苏糖坐直了身体，漆黑沉寂的眸盯着眼前的人，伸手覆在她的脸上。


    随后，有些苍白的指尖沿着苏糖蜿蜒艳色红痕，膜拜般的描摹。


    “糖糖，我真的很需要你，极度渴望，你是我第一个产生情感欲-望的对象，也会是唯一一个，因为你，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个人，是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肖策靠近过去，低头温柔用带着微微凉意的唇，触碰苏糖的额角，触碰那些嫣红的艳痕。


    苏糖感觉到肖策唇的温度，她愣了一下，身体里波涛汹涌的饥饿感因为青年微凉的唇，有了瞬间的平静。


    她闭了一下眼睛，睫毛投落下的扇影，在她的眼眸上面轻而快的起伏。


    肖策只是轻轻的触碰，停驻了几秒，像是一只漆黑无色的蝴蝶停驻在一朵艳丽的花上，静寂落坠，无声而起。


    他离开之后，苏糖伸手过去，碰到肖策的下颚，手指摸索了一下，她捏住青年线条瘦削利落的下巴。


    “肖策，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好像是在说，你只能依附我才能作为一个人活下去。”


    苏糖冷漠的抿起唇，白得诡异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和情绪，显得格外漠然残酷，好像肖策只是一个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她说：“如果这是你选择的生活方式，我不会说什么，但我不会，就算你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会在处理好你的丧礼之后，立刻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肖策，我们之间的关系再深，我也不会为你改变什么，我们首先是作为两个不同的人类个体活着，然后才会产生情感，爱恨情-欲，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活着的基础。”


    苏糖狠狠用力，在青年冷白的皮肤捏出浅浅的痕迹，“我不需要任何的仪式和话语，甚至不需要普世的社会关系，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我也不用约定你的未来。”


    “肖策，我会在这里，不会去其他地方，你可以需要我，渴望我，也可以对我产生欲-望，我都会接受。”


    肖策嘴唇轻轻一颤，单薄的眼皮以一种缓慢的仿佛要出现重影的速度垂下，他知道他的大领导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安和烦躁，所以才会这么耐心地哄着他，顺毛捋着。


    可是不够，远远不够。


    在真实面前，再多的东西都会被残壑的深渊吞没。


    肖策心情很不好，心底的凶兽更是躁动不安，掠食的本能在他的意识里放大。


    但在将自己埋入苏糖怀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柔软了下来，没有半分的攻击性，那种天生的压迫感和侵略性也被他放在距离之外。


    像是野兽为了靠近一个人，拔掉了所有尖锐的獠牙和利爪，温顺的臣服在苏糖的脚下。


    亲爱的，我是你的同伴，共犯，是你的爱人，是你心甘情愿的俘虏。


    你也一样，对吗？


    苏糖将人抱住，手覆在肖策的后颈，安抚性的揉捏了两下，掌心贴着后脑，仿佛抚摸动物一样顺着脊背而下。


    肖策以前不会这样，自己成了他的缺口。


    苏糖能够猜到肖策的情绪起伏不定的原因。


    一开始出现变化大概是因为她提起了宁远的名字，之前在606城的时候，肖策有过失控的时候，当初宁远说的那些话具有很强的引导性和暗示性，而且都是立于真实之上的理论分析和预判。


    宁远目的不纯，他想要拉着肖策一切共同腐朽烂去，但不可否认，宁远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谎，谎言可以打破，但真实，不可以。


    肖策听了进去，也记住了。


    即使知道那是宁远的故意诱-导，他还是一往无前的踏入了这个语言和心理编织的陷阱。


    但是宁远的蛊惑，不足让肖策产生任何类似害怕的情绪，他早就习惯了那样的自己，也习惯克制束缚，习惯压抑自己的本能，不会突然这样。


    他会有怕的情绪，是来自她。


    肖策那句话的指向性太明显，苏糖一听就听出来了。


    系统曾经明确的告诉她，肖策在现实世界无法拥有爱人的权利，是它给了肖策这个权利。


    这句话应该不是危言耸听，肖策在情感上所有的震彻，似乎都来源这个虚假的世界，是这里唯一美好的馈赠。


    这件事肖策自己也很清楚，他担心离开系统世界的基础，在现实世界里，他无法重现对她的感情，所以才会焦躁，被不安的深渊吞噬。


    苏糖紧紧的抿唇，半响之后突然开口：“肖策，要不要接吻？”


    肖策愣了一下，从苏糖怀里出来，有些不确定眨了一下眼睛，“嗯？”


    他的眼睛狭长凌厉，给人的感觉从始至终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和疯劲，像是禁锢在人类躯壳下的野兽，漂亮矜贵的外表下面，是黑暗狂-暴的内里，很少有这样愣神发呆的时候。


    苏糖露出有些不耐烦的神情：“接吻，你不是想吻我。”


    肖策的视线从她鲜红色彩的眼睛，到她惨白的皮肤，艳色的痕，最后是她因为饥饿感越发干裂的唇。


    青年的喉结微微滑动，阴暗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几乎在瞬间偾张爆发，连呼吸都在轻轻颤抖，“糖糖。”


    他的手指倾覆上去，在苏糖的下唇细细摩挲了两下，在唇缝间停顿。


    这次，肖策沉默了很久，在她的唇上按了一下收回手，将触碰过苏糖的手指轻轻的放在唇边，温柔地碰了碰，珍重无比。


    他低哑着声音：“你太纵容我了，大领导，你这样下去，我会越来越贪得无厌，这不是什么好事。”


    苏糖冷着脸说：“你有意见？”


    肖策大概也没有想到她会给自己这样一个回答，还是用这样冷感禁-欲的表情去说，他想，他真的得到了一份举世无双的宝物。


    浓烈厚重，喜欢在泛滥成灾。


    流光溢彩的暖。


    肖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上扬的唇。


    “没有，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