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因为个子小，总被人欺负，还不知道还手。


    周虎妞护崽子一样护着，有时候对方人多，打不过的时候就喊莯茶一起过去。


    后来大美突然势如破竹，身高不断往上窜，直逼一米七五，这孩子觉得自己长大了，这么多年看着他们打架打过来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有一回膨胀得不行，直接挡在周虎妞前面：“让我来教训教训这帮蠢货。”


    结果理论和实践完全是天和地一样的差距，大美杀伤力微弱，周虎妞拉着大美扭头就逃：“你教训个屁，你会打架吗，你这细胳膊细腿，除了比一般人长，还有什么优势——你真是气死我了你。”


    “这臭小子送我一盆破花，她走之前给你什么了？”周虎妞越想越气，“……不是，这都不算送，顶多算寄养。”


    莯茶抬头看电线，似乎也是想起了以前那些事情，勾起嘴角笑了：“魔方。”


    周虎妞：“啊？”


    莯茶说：“比你强点，大美走之前给我个魔方。”


    许艳梅做菜其实并不怎么好吃，属于卖相好看但是总能炒出自己独特味道的那一类，而且经常忘记放调味料。


    “味道简直了，好吃到没话说，”周虎妞把小青菜咽下去，“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既然你炒菜不放盐，又何苦叫我们去小卖部给您买。”


    许艳梅不敢相信：“我忘了放了吗？不可能啊，我感觉我这次超常发挥啊，每一步都很用心的。”


    莯茶说：“你自己尝尝？”


    这顿饭最后愣是连“吃饱”这个指标都够不上，点了小龙虾外卖救场。


    “来，干——”梅姨几杯酒下去，整个人恨不得往桌子上站，一条腿横跨在椅子上，拍拍胸脯，“喝，喝他娘的！小茶儿明天开学，大家都说几句。”


    莯茶伸手将许艳梅身前那碟装满虾壳的盘子往边上挪了挪，怕她一个不小心撞上去。


    周虎妞率先端着凉白开起身：“莯老板，我先说，美好的祝福送给你，我祝你在立阳四中……”


    “四中？”莯茶听到这实在没忍住，笑着踹了她一脚，“四你妈啊，老子在二中。”


    立阳二中建校六十余年，在a市也算小有名气。


    虽然师资力量普通，升学率也不高。地处郊区，说好听点是讨个安静祥和、空气质量佳的学习氛围，然而却和几所后来新建的不入流的技校挨着，位置着实尴尬。


    不过它整个校园建设得相当不错，这两年陆陆续续还在翻新教学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落魄”的感觉。毕竟a市再怎么说也是知名大城市，郊区依旧车水马龙，商业街开得风生水起。


    校门恢弘大气，从门口往里面看去，除了绿植灌木之外，最显眼的是小广场中央那座雕塑铜像，罗丹，思想者。大理石底座，整个铜雕呈柏油色，油光铮亮。


    底座上头用端端正正的小楷刻了校训：赤子之心。


    简单的四个字，烫上一层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返校这天，学校里热闹很。


    许多新生过来报道，门口挂着大大的横幅——欢迎高一新生加入二中大家庭，学习、进步、共创辉煌。


    高二的基本上都挤在门口那面公示墙边上看分班情况，人挤人，挤得大汗淋漓，他们看了一会儿，不知道看到了哪一行，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高二三班什么情况？”


    “高二三班？我去，牛批啊，修罗场吗？”


    “……还、还还好我在五班。”


    “我怎么觉得突然有点凉飕飕的。”


    “两个校霸分在一个班？怎么想的，这是想炸学校啊？”


    “莯茶，颜笙……我操，劲爆。”


    他们这届准高二，在高一入学的时候十几个班级，因为新教学楼修建延期的原因，不得不拆成两个部分，分别塞在东西两楼里过日子，遥遥相望。


    虽然说两栋楼是连体建筑设计，两楼之间有连廊，主要是为了方便老师上课、学生之间走动，但是两楼里的学生基本都不相往来。


    而这其中又刚刚好有两个狠角色——


    东楼颜笙，西楼莯茶。


    这群同学凑在一起，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最后集体陷入了沉默。


    脑子里只剩下“可怕”两个字。


    正好被分在高二三班的那群人更是瑟瑟发抖：这学怕是没法上了……这两个人可都是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社会哥社会姐。


    社会姐莯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拖着行李箱，打算先回寝室把东西放下再去班里拿书。


    顾雪岚想送她进宿舍楼，还想跟上去看看她的宿舍，莯茶突然想起来自己屋里一整套还没做完的《五三》正大剌剌地摊在桌上，不太合适。


    寝室虽然是两人寝，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二中校风自由，既然鼓励住校，对学生住宿的各项事宜考虑得很全面，比如说有权利随时换宿舍，换到学生满意为止，不用为舍友矛盾而发愁，不对盘就直接换走。


    所以莯茶跟历任舍友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一听说莯茶两个字，纷纷绕道，压根没人敢住。


    莯茶拖着行李箱刚进门，一个戴着圆圆镜框、头发剃得极短的男生从楼下跑上来，圆镜框风风火火地跑到莯茶对面寝室跟前停下。


    圆镜框在那间寝室门口敲了半天门：“——笙哥，在吗笙哥？”


    毫无回应。


    “是不是这间寝室啊，突然说住宿，该不会在忽悠我吧，”圆镜框自言自语一会儿，又抬手敲门，发现门压根没有上锁，‘吱呀’一声，直接被他敲开了：“……”


    “我、我进来了啊……”


    圆镜框直接推开门进去，环顾几眼，看到右手边床位上有个人。


    颜笙眯着眼睛，睡眼惺忪，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从床头摸出一盒糖：“吵什么？”


    圆镜框神神秘秘地说：“笙哥，特大消息，你看见分班表没有，我操，全年级都炸锅了。”


    “没看，”颜笙从里面挑了根橙色的，三两下撕开棒棒糖外衣，扔进嘴里，“分班，还能怎么分。有什么好看的。”


    圆镜框看得发愣，一时间忘了自己是带着特大消息来的：“我瞎了？这什么，真知棒？你在吃棒棒糖？”


    颜笙说：“最近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