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白,我们离婚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齐少白不禁有些恍惚。
他微微愣了愣,牵动了下嘴角,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冷了神色。
“可以。”
他不知道她这两年都干了什么,可能是在谋划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可能在北坪叶姝那里遇见了什么旁的心仪男子,反正离婚就离婚吧,本来也就是错误的婚姻。
徐紫雯十三岁的时候,齐少白十九岁。
他很讨厌徐紫雯一口一个逆贼的,似乎一直在提醒他什么东西。
他和他爹造反了,冒天下之大不为造反了,而且还极为成功,成功地占领南城,攻下长安,建立了他们自己的国家。
他一开始就早该杀了徐紫雯,但留着她,是因为同情心。
徐紫雯是靖国的公主,按道理说,她似乎一点也不无辜,靖国长期剥削百姓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她也有在享用,但他看到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实在是下不去手,选择把她秘密带回了南城,对父亲谎称她是捡来的孤儿。
徐紫雯生性就要比寻常人骄纵一些,到了齐府,她也知道不应该张口闭口本公主,毕竟是在她口中的逆贼的地盘,她还等着自己的父皇来救她呢,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没了小命。
但徐紫雯又特别爱巴着他,经常粘着他,说他长得比长安城第一美男还要好看。
后来齐筠做主让他们两个结婚,她似乎也很是高兴的样子。
到了后面,渐渐地就疏远了。
徐紫雯见他,再也没有小时候那样的依赖和粘人,见到他总是小心翼翼的。
他那个时候让人私底下一查,才知道她和兴复会有了联系。
但是都已经不重要了。
徐紫雯顿了顿,缓缓低下头,“就明天吧。”
明天?
这么快么?
齐少白看她一眼,勉强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两个人去办理了离婚,说是办理,也就是把写在册内的夫妻姓名划掉了,收回当时结婚时发放的文书。
徐紫雯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她当时来到齐家,就是孤身一人,走的时候,她就带了几件衣服。
办好事情出来,她看向旁边的齐少白,“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她没有提报答,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她欠齐少白的太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解脱,还他自由,然后,他就可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闺秀千金,和她生儿育女,而不是和她徐紫雯在家里坐着冷板凳,两看两相厌。
她朝齐少白微微颔首,转身走下台阶,蓝色裙摆蹁跹,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走了。
齐少白轻抬眸子,又缓缓合住,深吸一口气,也离开了。
再次见面,是在权墨和叶姝儿子的满月宴上,又足足过了一年。
这个时候,双方势力归一,一起治理国家,重新起了国名,制定律法,国家走上了正轨,一切都在逐步变好。
她去的时候,权墨正在逗着襁褓中的孩子,向来冷硬的面部线条染了些许柔和,叶姝坐在旁边,和徐紫雯正说着什么。
和徐紫雯视线对上的时候,齐少白脑子的反应似乎是停滞了几秒,然后又冷淡地移开。
他和权墨年纪差不多,但他比权墨还要大上那么些许,但权墨已经妻女双全,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齐筠每次都在催促,见他不为所动就开始念叨徐紫雯。
徐紫雯今日穿了件桃红色的收腰窄裙,留着长卷发,更加的成熟,也更加丰满了。
仔细想想,这三年他也没有怎么仔细看过她,和t国一战打完仗回来,也就是见了一两面,就分开了,这次又见了一面,仅此而已。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心绪居然有些不稳。
尤其看到徐紫雯巧笑嫣然的模样,他深吸一口气,只能低头看着权墨的女儿。
他问道:“叫什么名字?”
权墨回道:“小名叫谈谈,大名没想好。”
一个月了,还没想好。
谈谈长得粉雕玉琢,眼睛大大的,齐少白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孩,就多看了几眼。
到了谈谈抓阄的时候,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笔、枪、珠宝、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放了上来,谈谈被放在桌子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瞥来瞥去,似乎是在思考。
来宾几乎都站了起来,朝桌子那里围过去。
不说别的,就单说这小孩是叶姝和权墨的女儿,可想而知以后的生活是怎样的无上荣宠。
齐少白站在旁边,被身后的人挤了一下,他刚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徐紫雯的旁边,挡住周边的人,让她不被挤到,还低头对着徐紫雯说了什么。‘
齐少白眸子轻轻瞥过去,放在桌子一侧的手僵了僵。
挺好,看来她现在还挺幸福的,没再动什么其他的歪心思。
他这样告诉自己。
谈谈抓阄抓到了一把枪,似乎是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周围的人都纷纷向叶姝和权墨道贺,齐少白却没什么兴致,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为了参加这个什么满月宴,请了假过来的。
过了一会儿,众人散开,又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交谈。
北权南齐,权墨已经有了妻女,在场的不少千金闺秀都把目光放在了齐少白的身上。
听说齐少白已经二十八了,还未婚配,又位高权重,生的还俊美,如果能一飞冲天,当上齐家的大少奶奶,那就再好不过了。
有个大胆些的女子朝他旁边走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问道:“齐先生,我能坐在这里吗?”
齐少白:“随你。”
那女人神色讪讪,刚落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有些尴尬地站在旁边,问道:“齐先生可有婚配?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这女人是在打直球,现在年轻人极其流行这种方式,遇见喜欢的直接上,这种开明的风气也渐渐起来了。
但齐少白不喜欢。
他饮下面前杯中的半杯酒,抬起头,看到徐紫雯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
“快结婚了,没兴趣了解。”齐少白看向旁边的女人,“还有事吗?”
那女人摇摇头,走了。
齐少白又喝了些酒,他心情烦闷,不自觉就多喝了些。
因为怕酒味薰着孩子,但又不能不让客人喝酒,所以就把孩子放到了二楼,一批又一批的人上下,晃得齐少白眼睛晕。
准确来说,可能不止是眼睛晕,是连脑袋都晕了。
他一个人垂着眸子坐在角落里,因为刚才的事情,也没人敢再上来骚扰他,权墨更没工夫管他,他忙着看孩子。
齐少白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曾经的权墨是多么叱咤风云,桀骜不驯的人,现在有了妻子和女儿,就像是老虎变成了小猫咪似的,抱着孩子的动作小心翼翼,简直不像是当初在海城面无表情崩掉好几个的杀神。
他才不要变成像权墨这样。
夜渐渐深了,宴会也该结束了,一些一些的人往外走,叶爵在门口寒暄,其中不少是他的老伙计们,还有权重的一帮弟兄,厅里空了许多。
齐少白脑子里想着事情,不自觉就喝的多了些,站起来的时候天旋地转,都有点站不稳了。
他只好扶着桌子坐下了,等着专人来接自己。
他迷迷糊糊间,似乎看见一个桃红色的身影走了出去,然后一道深灰色身影紧随其后,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他看到徐紫雯站在门口,现在是春季,外面还有些凉,那个紧随其后的男子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她肩膀上,她也没拒绝。
两个人不知道在门口交谈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子走开了,徐紫雯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站了一会儿。
齐少白轻眨双眸,撑着旁边的桌子站起来。
他现在脑子里的情绪又急又乱,但又无从发泄,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徐紫雯注视着对面的高楼站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发呆,轻眨双目回神,她低下头准备下台阶。
她拒绝了叶姝提出的送她的主意,想要自己一个人回去,一个人静一静。
她以为三年的时间,她可以忘了齐少白。
她刚要下楼梯,手腕被什么人攥住了,手心的温度又热又烫,徐紫雯转头看过去,瞪大了眸子。
是齐少白。
她还愣着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就感觉肩膀上一轻,刚刚在她肩膀上披着的外套,被他一把推了下去,落在了台阶上。
“你干嘛……”
徐紫雯反应过来,挣开他的手,准备低头去捡。
又被他死死地攥住手臂,拉了起来。
徐紫雯的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齐少白,你干什么?”
这确实是她认识的那个齐少白,行事粗暴冷漠的齐少白,他力道很大,但做出的事情却十分莫名其妙。
徐紫雯微微愣住,看着齐少白松开她的手,解开了自己的外套。
“你是要……”
她话还没说完,齐少白的外套已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徐紫雯微微张了张嘴,觉得十分的莫名其妙,又抬头看看齐少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才反应过来什么。
“齐少白,你喝醉了。”
齐少白摇摇头,大手捏着她的肩头,扶着她站稳。
“徐紫雯,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齐少白顿了顿,“不要做出,和你齐家少夫人身份不匹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