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一楼大厅里,点好的炭火盆的木炭被烧灼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本分外妖娆的舞女们已经不知去向,只剩几个护卫们守在舞台上看着尸体。
在场众人已经是议论纷纷,若不是都有些身家自矜身份,说不得已经大声喧哗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人敢在醉香楼杀人,真当黄百户大人的刀不利么!”
“肯定是不知道哪来的小毛贼,应该很快就会抓到了,咱们就当看了个乐子,接下来个把月的谈资都有了。”
“出了这种事,杨管事肯定要安抚在场的人,没准就派几个头牌出来招呼一下,先说好啊,阿香我可是先订了。”
“凭什么你先订了,花魁阿香可是大家的宝贝,我也只要她!”
“哎哎,你们别动手啊,到时候大家一起去就是了,都是有家有产的人,真流血了多伤和气。”
“阿香你们的,那阿露可就是我的了。”
场内话题迅速歪到讨论哪位花魁最受大家喜爱,就算明显有人闹事,在场的商人们也并不慌乱,他们谁不知道这家醉香楼的后台。
那可是思明府世袭罔替的知州黄家,从大明洪武年一直持续到现在,几乎算的上与国同休,和当地土司也是一脉相承,触手遍布整个思明州。
上次敢在这里扎刺的,坟头草怕不都有半米高了。
这也是此地醉香楼能红红火火举办拍卖会的原因,但主事的杨管事并不因此盛气凌人,反而平易近人,把醉香楼办得宾至如归。
但此时这位平易近人的杨管事,在楼上的雅间却是一脸的气急败坏,连平常最喜欢的一套茶杯都摔了好几个。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敢在我们醉香楼闹事!”
“你!给我去把横练武馆那群人喊过来,让他们赶紧上去抓人!”
“你!给我赶紧去外面,把巡城卫的人都给我喊过来,别放走了一个贼人!”
不多时,六个看起来身材极为雄健的男人,穿着劲装握着刀从舞台边上走过,直奔上楼的楼梯处,带给众人极大的信心,旁边有知道内幕的看到他们就是眼前一亮。
“这些护卫,那可都是孙家横炼馆的人,看起来这么壮,他们出马肯定没问题了。”
“那可不,听说孙强孙馆主原来就是军队里的整劲高手,后面才成立的武馆,虽然也才几年,但馆里的人个个都是棒小伙啊。”
“难怪这里经常可以看到横炼馆的人,我还以为他们练功导致那方面强烈,原来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楼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整座醉香楼好像处于强烈的地震中。
一楼天花板都有些晃动,灰尘簌簌落下,周围人顾不上争论,纷纷往两边躲避。
“二师兄,前几天收入这么大,晚上不请大伙儿开开荤啊。”一边上楼梯,同行的护卫调侃道。
那天他们师兄弟都见识到了二师兄神乎其技的敲诈方法,故意输的那一手实在是太骚了,想来这几天用赚的银子没少上醉香楼享受。
“好说好说,今晚酒席我请了,可惜那肥羊这几天都没来,要不还能再薅一次你们信不。”为首壮汉转头答道,正是那天在横炼武馆的二师兄孙彪,他脸上带笑一脸得意。
实际上心里滴血,那天他打赌只有自己知道其实不是故意输的,虽然确实收获了一些银子,但又被赶回来的师傅私下里骂了个狗血喷头,收获的银子也全部被没收。
肯定是大师兄告的密,那家伙卡在整劲门口快十年了,肯定对自己这样马上就要突破的天才少年充满嫉妒,话说回来,他最近看自己的眼神也好像不太对劲。
孙彪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他在师兄弟的簇拥下很快进到了破洞的房间,进门就看到就看到两个人影在疯狂对战,两对肉掌相交竟发出金铁之声。
一个相貌清秀,裸露的皮肤却呈现出诡异的青红色,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年纪不小,但一双青黑色的肉掌舞出残影,不断拍击在青红色人影身上,竟是压着对面在打。
地面上杯盘狼藉,散落着几位衣着华丽的公子,看起来就是之前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上楼的那一批。
只是现在浑然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扬的神采,他们瘫倒在地上佝偻着身子,脸上都是极度痛苦的表情,眼泪和鼻涕混合着血丝从眼口鼻中流出,却是说不出的狼狈。
“二师兄,咱们要去救他们吗,都是几大家族的公子......”旁边一位面容稚嫩的肌肉男凑上前轻声问道。
“上去,你要上去找死可别拖着哥几个,你看看那两人的动作,是咱们能插上手的吗?”
孙彪赶忙拉着那小子退后一步,带领所有的师兄弟停住,隐藏在门后大气也不敢出。
年轻师弟见识浅不懂事,但他老孙还能看不出来吗?
那两人的交手只是余波就震荡出风声,老者手掌呈青黑色,隔着老远就可以闻到轻微甜香,一看就是侵淫多年的老毒物了。
身法灵动,手掌舞出的残影连看都看不清,孙彪暗怵换成自己怕是一招都接不下。
但就是这样的毒功高手,孙彪自己看到击打到实处的闷响就是十多声了,就是一块生铁也要拍出印子来,然而多次击打在少年身上要穴上全然无功。
这少年看起来已经达到硬功的最高境界——练劲入体,不然不足以防住如此势大力沉的攻击,要知道这是连他师傅也只是摸到门槛的境界,而这小子看起来才二十来岁。
比自己还小,真是恐怖如斯!
孙彪平时除了师傅外,从未佩服过什么人,已经三十好几还未踏入整劲的大师兄更是不放在眼里。
就连养大他的师傅,孙彪觉得等上十年,也未必不能超越。
毕竟他是一个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摸到整劲门槛,一年内必破整劲的天才。
师门硬功铁牛劲铁布衫都已经登堂入室,剩下的只是水磨工夫而已。
但这位少年是真让他明白了,什么叫作一山还有一山高。
孙彪偷眼又看了下,发现这位少年的功夫看起来竟然是莫名的熟悉,有些招式用起来让他颇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往日一些理解不了的关窍竟慢慢的理解了。
看两人打得专注根本没理会周遭,他干脆一直盯着里面看起来。
‘原来这里要这么用,原来这招是这么使的,铁牛劲还要背后使力吗?’
孙彪看着看着,仿佛就有一位铁牛劲铁布衫和太祖长拳的高手在当场教授自己,他感觉自己离功夫大成,领悟整劲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心里偶尔闪过一丝疑惑,这人怎么对自己师门的功夫如此精熟,就仿佛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习一般。
而且脸庞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隐隐约约看起来,好像跟是前两天揍他的师傅有些神似。
莫非真是师傅背着师娘弄出的私生子?
但还没过一会,形式就陡然大变,孙彪看着那个年轻人耍了个花招,一把抓住了那个灵活的像猴子一样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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