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暗淡的官道上，昏迷中的黄慧睁开了眼。


    他之前因为言语激烈，被不耐烦的川明随手打晕，但现在醒过来后，却是没有展现出任何抵抗的意思。


    第一是这里还属于中附近，他若是抵抗成功跑了成功逃走，这人转手回去屠杀城内人民......这番威胁让他难以下定决心。


    二是也确实没有找到任何可行的机会，黄慧没有任何逃脱的把握。


    这人的警惕性简直强的不像人类一样，而像是某种狡诈的野兽。


    每当黄慧想要伸手的时候，稍稍移动手臂，回头就发现面背着他的这人眼神已经回望过来。


    那眼神孤独而又绝望，像一只离群所居的野狼，带着残忍狡诈的颜色，将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吓得一愣。


    也就不敢再继续动手。


    但这一路上的沉默也让他十分恐惧，加上城门上兵是惨死的内疚，黄慧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到底要绑我去哪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抓我，抓我就抓了，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无辜之人？”


    起初川明还是充耳不闻，但后面被问的烦了，加上逃到城外心情有些放松，终于是开口回应道：


    “抓你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执行土司大人的命令而已。”


    就算是回答黄慧的问题，他也没有任何把天上之人放下来的意思，而是扛着他继续向前走，没有任何放松。


    黄慧忍不住非常失望，原来这么强大的人居然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他感到十分的恐惧也就不再开口。


    倒是回应了一句的川明被勾起了谈性，他心中的恐惧其实不比背上的黄慧来得小，这一晚上他经历了失去同伴，失去兄弟的痛苦。


    但就算这样，他自己也只能狼狈的落荒而逃，心中的苦闷，通通化作恶毒的水流，洒向他背上的年轻人。


    “在我们的部落里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说，我们所有蛮族的来源，其实都是同一个祖先，这个先祖被我们称之为狼神。”


    “狼神虽然自身茹毛饮血，但智慧异于常人，他指挥着自己的部众和孩子们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国度，奴役了无数奴隶，让他的子民们从此安居乐业。”


    “但有一伙卑鄙的外乡人，利用狼神的仁慈在他喝的酒里面下了剧毒，暗杀了我们的祖先，又用卑鄙的手段离间各个部落组长，将祖先的子民们打败，赶入了这一片蛮荒的森林。”


    “先祖们逃进森林，有面对险恶的环境几乎是十不存一，但靠着狼神魂灵的庇佑，他们还是存活下来了，但也分裂成各个不同大小的部落。”


    “是的，虽然狼神的身体已经死亡，但他的魂灵不朽，仍旧汇聚在部落上空庇护着我们，在这些年他的魂灵更是越来越强大，甚至能够开始影响现实，而现在在任的土司大人就是他魂灵显化的使者。”


    “而我们的未来，就是要休养生息之后，将你们这些强占我们国度的明人强盗们赶尽杀绝，夺回属于我们祖先的丰饶土地，将你们的儿女们作为奴隶驱使，让我们的后世子孙过上幸福的生活。”


    川明像是念叨着一本早传颂多年的经典一样，将这本部落的历史娓娓道来，他喃喃念叨着，一听就知道他已经念诵过无数遍。


    现在这历史已经成为他的信仰，是某种让他坚定不移的东西，甚至在读完后，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红润，就仿佛痛苦已经离他远去，自己变成一个殉道者一般。


    “这怎么听起来怎么像是你们土司编出来，糊弄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你真的相信狼神存在吗？”


    黄慧既然肯自己走出来，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知道自己落在对面手上很大可能是难以幸免了，说话也就越发放肆起来。


    “所以说你们明人没有信仰，是不会理解我们的，我们根本上来说就是两个种族，这是种族存亡的战斗。”


    川明回头瞥了一眼黄慧，确实没有跟他一般见识的意思，只是眼神中带着万分的不屑。


    要不是土司大人交代过他求同存异的道理，加上这么多年的潜移默化下来，已经让他的心胸在信仰方面变得十分宽广，他早就一巴掌呼下去，将这个冒犯自己信仰的明人一巴掌拍死当场。


    不这样，他们也不会接纳新的生们加入他们的氏族，用以扩展他们的影响力，而不是这种部落大融合的凝聚力，蛮族也不会发展的如此之快。


    “你们以为狼神是只存在于虚幻中的吗？恰恰相反，狼神是真实存在的！但他只会出现在没挤的子民面前，在没有信仰的异族外乡人是不会明白的。”川明斩钉截铁的说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虔诚。


    “那不还是看不到，只能自由心证的东西，跟臆想出来的又有什么分别。”在背上的黄慧几乎要被颠得吐出来，他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喃喃的开口说道。


    “外乡人是不会理解我们的，但是你有可能就可以理解我们，毕竟你可不能算作是外向人。”


    川明无感十分敏锐，听到了黄慧的喃喃自语，他感觉到背上的黄慧状态不对，减缓步伐跑得更平稳了一些脸上却是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开口道。


    “什么意思！我可是知州府的二公子，我的身世清白的很，你把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黄慧察觉到自己先人受到侮辱，开口大声质问道，听这个男子说话是怀疑他血统的公正性，他十分难以想象互相恩爱的父亲，母亲之间难道会有什么龃龉。


    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想跟这些蛮子扯上任何的血缘关系，只是想想他们在城里杀人放火的场景就感到恶心。


    “不不不，我完全没有质疑你身世的意思，而且你们家庭的私事也跟我毫无关系，这并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


    川明朝着前方奔跑着头也不回，但他的话语却像恶魔一般幽深，黄慧想闭着耳朵不听，但这番话却像是耳朵像是来自九幽，像有意识一般往他耳朵里面钻。


    “我想说的是，在你父母之前，甚至在你祖父母之前，你们家族的血脉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