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初十是个艳阳天,许久不见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滋养大地,给宽阔的官道镀上一层金箔。
官道上有一支七八十号人的商队,商人们熙熙攘攘的架着马车往前走着,一队骑士骑着高头大马在周边护卫着,骑士中领头的是一个红衣白甲的少年郎,持一杆银枪,端的是英姿飒爽。
“原来是解二公子当面,老朽是吴氏商队的果进文,有解二公子护送,这趟就高枕无忧啦。”果进文的马车走在队伍的前半段,他从车窗见到这位少年郎,迎上去打了个招呼。
解二公子名叫解宝,是解家寨寨主解晖二子一女中的小儿子,上面有哥哥继承家业,自己在父亲安排下成立了一个镖局。平常借着押镖的名头经常跑到外面去玩耍,有父亲旧友照顾,思明府就像是他第二个家。
解宝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听了几句果进文有意拍过来的奉承话,当即就拍着胸脯表态,十分开心的四处巡视去了。
“老果你这过了啊,人虽然是小年轻,也不能这么随口忽悠吧。”见解宝走远了,梁三爷从后面拍马上前两步,调侃道。
“年轻人嘛,好的不就是一个面子,只要能哄得他开心,命都能豁给你看。”果进文笑嘻嘻的说道,突然又想到家里跟他分毫必争的李屹,撇了撇嘴。
那种人不叫年轻人,叫妖孽。
“这趟都走了十来年了,还能出什么问题,”梁三爷哈哈笑着说,突然瞄到果进文脖子上的一块玉佩,“老果,行啊你,什么时候整了这么好的玉,这可要不少银子吧?”
果进文慌乱把玉佩往胸口里一塞,“就是一点小玩意儿,不值钱什么钱。”
两马车和马匹交错而过,果进文低头放玉佩,没注意到梁三爷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
......
“果进文这老小子绝对有问题!”疤眼闷一口酒囊中的酒,借着醉意向梁三爷开口。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商队在官道附近找了块空地扎营,大家随意的歇息着,这条商路和平得太久了,大家路上都有些懈怠,商人们三三两两的聚着谈天说地,吴记商队的几个趟子手也坐在角落里点了堆篝火,烤点干粮慰藉辛苦了一天的身体。
这一伙趟子手都是梁三爷同乡,跟他一起走镖也有七八年了,有过命的交情,梁三爷为人仗义,大伙也很服他。
“老子知道他有问题,问题是他有什么问题。”梁三爷烦躁的打断疤眼的发言,接口道:“就他脖子上那块玉,没有个百八十两银子拿不下来,就他平常那抠样,会舍得买?”
“还有他身上的缎子,那都是萧记成衣铺的高档货色,叫什么。。。绫罗缎,好家伙,一匹就得四十两银子咧,可抵俺好几年工钱。”旁边也有趟子手搭腔。
“在府城酒楼请东家说项的时候,我上厕所的时候,亲眼见到他塞了一锭好大的元宝过去了,怕不是有个十几两,东家哼都没哼一声,”有趟子手愤愤不平,“他倒是什么事都没有,俺们哥几个就被罚了半年的薪俸。”
“他去醉香楼都是点的头牌,我在窗子里亲眼看到的!”
大家伙七嘴八舌,把自己平日里见到的情况一汇合,最后总结出果进文在哪里挖出了宝贝的结论。
“屁的宝贝,什么宝贝能让他这么挥霍?老八你说说,老果是从去了趟下同镇开始富起来的,你刚好回去了个把月,有什么消息没?”梁三爷点了旁边一个人的名,正是帮他跑回家办事的黑脸汉子。
“接到大哥的消息,我就去找了人打听过了,虽然果进文做的隐蔽,但那块是俺们老家,找找人就摸清楚了,他是凭借这个才起来的!”
黑脸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小块切割下来的香皂。
“那香皂一块就要三两五,我跟别人合买了一小块,拿回来准备给大哥看,昨天到家听说你们出发了,今天才追上你们,还没找到机会说。”
梁三爷接过油纸包瞅了眼,又闻了闻味道,问道:“这是什么玩意,能值三两五?”
“听伙计说这玩意儿叫香皂,跟百花皂是一个系列的,也是皇宫流出来的东西。据说洗过之后肤如凝脂,面赛白雪,但价格比百花皂便宜多了。镇上的骚娘们都抢疯了,我还是托人才买到的。”黑脸汉子答道,这一小块就要400文,四分之一的月薪,他买的时候可心痛了。
“我说难怪这老东西这么有钱,原来是接了皇宫的生意,”疤眼闷闷开口,“这下没办法了,看着他喝酒吃肉,爷们几个吃糠咽菜。”
“啪”的一声,梁三爷上前两步直接拍在他脑门上,把他拍的往后一晃。
“就老果那点身家,那点身份,那副长相,能勾搭上京城的大官?”梁三爷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
他回头目光炯炯的看着黑脸汉子,他在这个团队里最信任的助手:“老八,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这东西是。。。老果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黑脸汉子一愣,眉头微皱,显露出思索的神色。
“大哥,虽然我也想这么想,但他没时间啊,”
良久,黑脸汉子紧皱着眉头,一摊手说道,“这家伙从下同镇开始就一直在外面跑,跑完这家去下家,一看就是备好货的样子,一点不像临时做出来的啊。”
“唔,也是,那他真的就是有人供货咯,”梁三爷挠挠下巴,继续问道,“那会不会是解家。。。”
“不可能,真要是解家,他们肯定就直接自己做了,”黑脸汉子斩钉截铁,“而且果进文每次出去,都是带的咱们商队的人,肯定是没什么后台,要是有后台,这么大的款子搁谁谁放心,总要派人盯着才是。”
“大哥,要不要做上一票?”黑脸汉子话音未落,旁边的疤眼就急急忙的开口道,“兄弟们半年没有薪俸,老家里的婆娘和娃娃眼瞅着就要饿肚子了,不如抓紧机会干他娘的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