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夜里，小哑巴带着一身泥巴回来了。


    谁都不知道他这一天一夜去了哪里，但是却奇迹般地追上了车，回来了。


    连琦在夜色里碰到了衣服皱皱巴巴的少年。


    他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给了她一包东西。


    就着月光，她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一包干干净净的薯片。


    他一身脏兮兮的，这包薯片的包装袋，却干净到了极点，连一丝褶皱也没有。


    连琦拉过他的手，将薯片放回他手里，轻声，“这些，以后都不必给我了。”


    她抬眸，说的很慢:“我不会再收你的东西了。”


    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楚。


    说完，女孩侧身，走入夜色中。


    身后，一阵大力袭来，少年从后面拥住她，箍着她的手腕，抓着她的手在她手上一笔一画地写着什么。


    尽管笔法凌乱又飞快，但是被圈在怀里的少女还是很快识出了那三个字。


    “我错了。”


    女孩身体僵住，身后少年圈着他，喉结上下飞快地滚着，似乎都要哭出来了。


    抓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在她手心里写着这三个字。


    一遍又一遍的“我错了”


    ——尽管他都不知道不是他的错。


    他腕骨够用力，攥的很紧，可是仍旧被女孩一点点扒下来。


    就在他以为她要离开的时候，女孩突然转身，手指碰了碰他的侧脸。


    ——那里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不过他没注意到。


    女孩冰冰凉凉的手指轻轻在上面划过，少年愣了愣。


    就在他眼睛里开始有光，以为她开始原谅他，两个人有点恢复到了以前的时候，女孩的声音很轻，却宛如地狱里的恶魔，让人一瞬间从天堂堕入地狱，“你……不会被丧尸咬了吧？”


    说是疑问句，不如说是轻飘飘的陈述句。


    说完话的人，却又像是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一样，一丝一毫的视线都没有投过来，面色如常，缓缓抬腿离开。


    最后，他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一瞬间，少年像是彻彻底底地失了魂。


    女孩走的目不斜视，不过眼神里却迅速闪过一抹伤。


    ……你现在有多痛，我若留下你，将来你便会承受今日千百倍的痛。


    而我，舍不得。


    终于有一天，小哑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连琦知道这件事情，是在房车上的小会议室里。


    秦渊在和他们商量接下来前进的路线。


    有人惊讶地跑进来，“队长，不知道为什么，蓄水池突然满了，都要溢出来了。”


    所有人一怔。


    秦渊皱了皱眉，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满了？”


    只有连琦，手里把玩的一只铅笔掉了下来，落在桌面上。


    几个人立刻起身去了房车里面的蓄水的地方。


    果然，水池里的水满满当当，几乎到了摇一下就会洒的地步。


    蓄水是极其消耗水系异能者的精力的，这么巨大的水量，要如何才能做到？


    女孩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蓄水池，最后回头，对秦渊开口，语气轻到让人怀疑是否真的有人开口说了话。


    “抱歉，恐怕到下一个城市，我们要停下去寻找食物了。”


    因为可以无条件向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那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