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梅雨季节，又是一场不怎么温柔的雷雨。


    大颗大颗的雨珠落在石板地上，轻轻地炸开一朵朵小水花。


    拂过行人身上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


    从高处俯视，彩色，黑色，淡色，深色的圆圆的伞面，轻飘飘地，移动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


    行人匆忙。


    庆洲大学附属医院。


    手术室，无影灯照在手术台周围的几张人脸上。


    白布，白色墙壁，白色灯光，躺在床上被开膛破腹的病人，气氛安静而沉默，只除了手术刀手术钳偶尔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几个假期过来实践的实习医学生，还是第一次观摩胆结石的手术，一次性医用口罩下，好奇，兴奋，又有些紧张。


    为首的人，便是病人的主治医生，个子很高，无影灯下，只看得见修长的眉骨，一双微微垂着的狭长墨眸，他轻轻地拨开病人的胆，找到结石，切除，缝合，行云流水。


    刚来的实习医学生们，规规矩矩地将对方所需要的不同型号的手术刀依次过去。


    看到对方流畅的缝合，几个年轻的男孩女孩，顿时眼里流露几分敬佩憧憬。


    课堂和实战还是不一样的，尽管他们在校成绩都很优秀，但是深知自己还都缺乏经验。


    这是他们跟方医生进的第五次手术室了。


    这五次里，手术过程中，不是没有遇到过紧急情况，不是没有遇到过突发惊险，可是很奇怪，他似乎永远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够真正让他出现惊慌失措或者喜悦兴奋之类的这种情绪。


    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病人的反应，出血情况，最后冷静地做出判断——伸手报出自己要的手术刀型号。


    时针流淌一圈下来，病人的心率或快或慢，但最后总会恢复正常。


    每当看到那变得正常的曲线，他们便会纷纷松了口气，找机会擦擦额头上渗出的一层层冷汗。


    而方医生，已经开始着手善后了，仍旧看不出什么劫后余生的情绪。


    不仅除了在手术室这样，出了手术室，方医生似乎也是一样的淡然，离群。


    印象中，方医生只参加过一次他们实习医学生的聚会，还是他们来的第一天的欢迎会。


    每年都有实习医学生进院，上面都会根据意向，安排在不同科室，他们比较幸运，跟在了方医生所在的肝胆外科，上次欢迎会，便是方医生作为未来带他们的“师父”，按照规矩的一次出席。


    也仅仅出席过那一次，后来的邀请，都被他以一些理由礼貌拒绝了。


    似乎不止他们这帮实习医学生的聚会，方医生也很少参加过院里年轻医生年轻护士们的聚会，听院里的其他护士说，但凡有邀请，方医生一直礼貌回拒。护士的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可惜和不满。


    尽管如此，依旧有一拨又一拨的新入院的护士不死心地发出一次又一次的邀约。


    ……只能怪方医生实在是，不仅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主治医生，还有着这世间让女子实在是很难不动心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