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手术室的灯熄灭，从里面推出了一张病床。


    有护士上前说手术顺利，家属立刻握着人的手痛哭流涕。


    方郁径直走向换衣间。


    摘掉手套，他划开手机。


    ——刚刚的网页已经丢失了。


    他慢慢返回，视线落在浏览器的热搜。


    “梁尚裴南希”


    “梁氏集团现场提供五千朵玫瑰”


    “知名富四代梁小公子现身公演观众席”


    “富四代追人之旅，媒体直呼太壕”


    ……


    他垂着眸，看了许久。


    却一个也没点开。


    手机屏幕因为太久没人触，自动暗了。


    他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看了一会，把手机放在柜子里，开始很慢地换衣服。


    张文从他身后走过来，语气有点轻松:“终于搞完了，嘿，阿郁，要不要去吃海底捞？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我们呢。”


    医院有时候下班太晚，院里的人就经常约着去吃对面街上的海底捞，店主和附院老熟悉了，店里有个不成文规定，凡是医护人员过来吃饭，都在当天能给客人的最大优惠上打八折，而且每次他们过去，都会附赠点啤酒零食什么的，老板如果在更会当场陪聊，关系很好。


    方郁换了外套，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伞，语气有点淡:“我回去了。”


    张文愣了下。


    平常方郁也很少和他们一起过去吃饭，不过这次，总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


    想到什么，他理解道:“奥，听说你有个五月天的演唱会没赶上是吧，没事哈，还有机会……”


    本来想安抚地拍拍人的肩，却愣是没碰上，人已经走到门口了，打开门的时候，还停了下，最后张文听到一句极淡的“明天见。”


    像是尽力维持着平日的风度与礼仪。


    门被合上了。


    张文扶了扶眼睛，“呃……”


    同窗五年都没看出来，方郁居然这么喜欢五月天。


    他摇着头，嘀咕了几句，换衣服去了。


    回到家，方郁拿了笔记本，慢慢地看贴吧的视频路透和现场直拍。


    ……铺天盖地的红玫瑰。


    每个入场的，自称是裴南希粉丝的人，都可以得到一枝。


    每个拿着玫瑰花的男生女生，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对着镜头说南希加油，开心地说谢谢因为你才得到的红玫瑰。


    他关了浏览器的页面，再没了看下去的心思。


    不到十一点，他没洗澡，没吃饭，没看书，早早地躺在了床上。


    一只手臂压着额头，他闭着眸。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意识到平日里这个习惯的姿势再不能让他入睡，他慢慢地翻身，换了姿势。


    ……他失眠了。


    次日。


    咨询台的几个小护士又在嘀嘀咕咕。


    “总觉得今天的方医生有种厌世感……”


    “废话，方医生哪天不都厌世。”


    “不不不，方医生以前叫高冷，属于贵族的矜持清冷，顶多是不食人间烟火，但是今天，是标准的厌世。”


    “我作证，”有位小护士举手，小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肯定地说:“方医生今天没泡茶。”


    顿时有人震惊了:“此话当真？”如果每天雷打不动喝茶的方医生没有泡茶，那就真的……


    太，太，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