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松院。


    沈容半夜惊醒，外室守夜的杨嬷嬷听见动静，立刻撩开帐帘，点上了油灯，走到床边，“老夫人，您怎么了？”


    “可能年纪大了，做了噩梦，扶我起来，去看看娇娇儿。”


    沈容放心不下，抬脚就下了床。


    娇娇儿今天肯定是有什么心事藏在心里不与她说，她得去瞧瞧。


    杨嬷嬷眸子微动，伺候着老太太更衣，劝道，“姑娘早早就歇下了，这会儿应是还睡着呢，老夫人不如明日再去看。”


    沈容张开手，等外袍穿上，眉头皱着，“不行，我总得去瞧眼才放心。”


    话落。


    杨嬷嬷也不多劝，姑娘就住在这常松院里，走几步路就到了。


    此刻。


    灵儿蜷缩着身子躺在自家姑娘的床上，闭着眼睛，默默祈祷姑娘平安无事早些回来。


    忽地，门口传来老人的声音，“娇娇儿阿，开开门，祖母有话同你说。”


    灵儿身子一僵。


    老夫人！


    灵儿紧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门外。


    沈容半天没有听到回应，眉心跳了跳，侧眸去看杨嬷嬷。


    杨嬷嬷低声开口，“老夫人，姑娘许是睡着了，这才听不见，不如明日再来？”


    “那灵儿呢？”


    老夫人又问了句。


    灵儿顿时更紧张了。


    杨嬷嬷左右看了看，确实没看到那丫头的影子。


    “兴许妹妹根本不在府里，灵儿在屋里也说不定。”


    一道女声冷不丁响起。


    沈容眉头紧皱，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南蕴涵。


    旁边还跟着南盈盈。


    南蕴涵眼底划过嘲讽，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盯了南庭栀那么久，总算给她逮到机会了。


    大半夜的穿着小厮的衣服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但没关系，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大半夜离开府邸，传出去怎么都是丑闻一桩。


    她还想着怎么把事情闹大，这死老太婆就送上门来了。


    沈容不喜这二房的姑娘，当下沉了脸，“胡说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嚼舌根，一点规矩都不懂。”


    当众被训斥，南蕴涵脸色难看，眼底划过恨意，“不信打开房门看看就知道了，我拿性命担保妹妹不在屋里！”


    这边闹出动静，前院也收到了消息。


    南煦和南清麟匆匆赶来。


    南清麟是知道的，妹妹这时候肯定不在府里，但这南蕴涵是如何知道的？


    想到什么，青年眼底划过一抹暗色。


    如果她知道了，那就只能.....


    南煦不悦的皱眉，“南蕴涵你又在胡说什么，娇娇不在屋子里还能去哪儿？”


    “大伯伯何须问我，打开门问问灵儿那丫头不就知道了？”


    南蕴涵冷冷道。


    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她受过的屈辱，她要一点一点在南庭栀身上讨回来！


    南煦喝令男丁退到院子里，亲自上前，还不等推开门，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灵儿穿着丫鬟服，给几人行礼，“奴婢见过相爷，老夫人。”


    见状，南煦朝里面看了看，屋内有屏风挡着，看不清屏风后是否有人，只好问，“你家姑娘可在屋里？”


    沈容也盯着，“娇娇儿可是在睡觉？”


    灵儿摇头，强压下跳得飞快的心脏，冷静道，“姑娘不在屋里。”


    闻言，南蕴涵勾起笑容，她就说！


    那贱人肯定不安分。


    沈容身子后退了步，好在有杨嬷嬷扶着，老人浑浊的眸子颤动，像是想到什么，抓住灵儿的手，“那娇娇儿可有说去了哪儿？”


    灵儿身子一颤，抿着唇不开口。


    南清麟打圆场，“兴许妹妹只是出府玩耍了也不一定，京城这几日夜市繁华的紧，妹妹贪玩，过会儿就回来了也说不定。”


    一句话，将所有的错都归在贪玩上。


    即便是传了出去，旁人最多也只能笑一句不懂事罢了。


    南蕴涵哪里甘心，心一狠，“这几日常见妹妹与陌生男子走的近，但这也太不懂事了，尚未出阁就出门私会，让人听了岂不笑话？”


    “放肆，妹妹的名声岂是你一个二房庶女能诋毁的！”


    南清麟怒道。


    他现在是二品督尉，想要打杀一个庶女何其容易，只不过一直看在妹妹身边姐妹少，没几个能一同说话的，才一直忍让。


    仅凭一个庶女，对朝廷重臣无礼，就这一点，就够她死几百次了。


    南蕴涵被吓了一跳。


    久居深闺只知嫡庶尊卑，却忘了有功名官职在身，哪怕他南清麟只是南家的一个养子，她一个庶女照样得罪不得。


    南蕴涵心里恨极了，面上却透出几分委屈，“麟哥哥为何要如此凶我，涵儿不过说出实话罢了，也是希望妹妹不受人耻笑....”


    “够了！灵儿你说，你家姑娘到底去了哪里！”


    南煦平日看着温和，但身居高位久了，神情严肃时的气势自是旁人比不得。


    灵儿腿软跪地，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发颤，“姑娘不让奴婢说....”


    一旁，见灵儿虽然慌张但说话还算清晰，南清麟脑海中灵光一闪，蹲下身子，放缓了声音，“灵儿你说吧，事关妹妹名声马虎不得，若妹妹怪罪下来，你尽管说是我逼你说的，让她来同我理论。”


    灵儿咬唇，像是极为纠结。


    沈容等不住了，“灵儿你说吧，娇娇儿可别是想不开呀。”


    “姑娘她——”


    灵儿像是下定了决心，刚刚出口，突然止住了话音，抬眸看向南清麟。


    “麟少爷您可要替我担保，姑娘真的不让我说，说了要责罚我的....”


    南清麟点头，“放心。”


    见得到了保障，灵儿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出声，“姑娘本来是睡得好好的，但忽然起身，奴婢进去询问，姑娘说这几日见老夫人睡眠都不太好，许是心不安，她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不如去香云庙给老夫人祈个福，说是给老夫人一个惊喜，这才半夜出去的，奴婢百般劝说，姑娘愣是不听，说现在就是让她睡她也睡不着，不如早去早回.....”


    灵儿垂眸说着。


    姑娘教过她。


    真真假假，才最真了。


    南清麟眸子微微瞪大，要不是他知道妹妹去了哪的，这会儿听灵儿这么一说，他都要相信了。


    妹妹这丫鬟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