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崇明,荆楚旧地最优秀的法医,凡是经他手尸检的案子,总能在意想不到之处找到线索,兢兢业业奋战在尸体检验最前线,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牛叉的年轻法医却有一个怪癖,不爱出门。
能不出门绝不,扎根在法医鉴定中心,宁愿整日整夜与尸体为伴也不愿意出门半步。
宁肯和死人日夜相处也不乐意和活人多说一句话,人生除了尸检,打游戏就是吃的半残死宅竟然主动要求陌生人留下私聊。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不仅张队惊诧就连小李警官也觉得不可思议,“整么说朱医生也是个身体成熟的大男人,就这么把小重同学一个人留在这儿好像是不太妥。”
张队和小李站在门口一左一右门神似的。
“张队你说朱医生应该不会忽然兽性大发吧?听说前几天局里有人给他介绍对象,那女孩和她见了一面差点没以死明志绝不再见,他不会是受刺激了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你和小重同学去雾川那阵儿。”
张队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不怕,即便这小子真的有邪念该担心人身安全的也是他自己。”
“也是哈。”小李想了想,重九斤等眼珠子的时候效果极为惊人。
话是这么说,可两人还是紧盯着房门不敢走远。
干脆端起顺手拿出来的生滚粥喝起来。
此刻验尸房内的重九斤同样处于震惊之中。
脸上笑眯眯,心有尖叫鸡~
马甲掉了!
马甲竟然掉的这么莫名其妙。
重九斤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朱崇明紧盯着面前的女孩深呼吸好几次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你......你也能看见对不对?”
也!
重九斤刚才已经猜到一些,直到朱崇明此刻亲口问出这句话她才确定自己没猜错。
朱崇明可以看见死灵,按地球的话来说他就是个能见鬼的阴阳眼。
重九斤一脸迷茫“看见什么?”有时候装傻还是很必要的。
朱崇明指了指蹲在一旁抱头碎碎念的陈星洋,“我看见你和他说话了,他回答你了。”
要不要承认?
“你不愿意承认我也...也理解,谁也不希望被当成怪物,我明白。”
“我......”朱崇明脸上的激动渐渐平静下来,“我只是第一次遇见同类一时有些激动,不好意思。”
“我从小就能见鬼。”朱崇明耸耸肩,苦笑着拍拍自己无法移动的双腿“小时候见鬼摔断的。”
“我不愿意随便出门也是因为年纪越大见的鬼越多,那些鬼在发现我能看见他们后都会扑上来缠着我,可那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也试过找道士,和尚,大概是我运气不好,遇上的全是骗子,他们自己被鬼缠都不知道。”
朱崇明迫不及待的向重九斤分享了他从儿时到青少年时代的见鬼遭遇以及那些年遇见过的骗子。
鬼打墙,鬼压床那是日常,就连洗澡都能被色鬼调戏,上厕所最担心的就是忽然有调皮鬼出手掏鸟,儿时阴影没齿难忘。
重九斤听到最后连安慰都无从说起,只在心里默默感叹好惨一男的。
好在最后这棵顽强的小树苗历经风吹雨打仍然没有长歪,成功开启成为法医解剖尸体与鬼为伍服务大众为社会安定和谐献出一份力的见鬼人生。
别说,还挺励志。
“你也知道的咱们华夏建国后就开始禁鬼怪妖精,封建迷信是要被批判的,就算是星爆后我四处打听这种事也总被当成怪物和骗子,直到后来考了医学院我知道了觉醒异人的存在,我才意识到自己人生的方向。”
“我相信你和我也有类似的经历,生死有别,我们却行走在阴阳之间......”
不,你错了,咱们经历可截然不同,重九斤心里反驳嘴上却仍然一言不发。
朱崇明对此毫不在意,继续说道“这次张队来找我就是为了尸检的事,可我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见到受害者的鬼魂,即使见到了也不是每一个鬼都愿意沟通交流。”
“例如你身边这个考生他就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一问三不知。”
岂止是不愿意说话,陈星洋根本不愿意靠近朱崇明。
重九斤就是静静的看着,瞳孔中的黑金色纹路悄然张开,对于自己能不能见鬼这件事她不承认也不否认,任由眼前坐在轮椅上侃侃而谈的朱法医絮絮叨叨的说。
当瞳孔恢复常态后她轻轻的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朱崇明本人大约是真的运气不好。
重九斤看着面前嘴巴一张一合的人,心里再次感叹,真是好惨一男的。
朱崇明脸上多了几分焦急和无奈,“他什么也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肯定是有冤情的吧,不然也不会执念不散成为鬼,我是真的很想帮助他......”
见重九斤久久不给与回应,朱崇明终于停下嘚吧嘚的嘴,眼神中闪烁着激动惊喜还有几分忐忑“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会遇见同类一时激动,我平时很少和人交流也没什么朋友......”
“我们两人联手一定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伸张正义,查明真相,你觉得呢?”
两人的对话,或者说是朱崇明的单方面讲述持续了半个小时。
“希望以后我们能经常交流,这是我的通讯号,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这次的事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能让这些孩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嗯。”
朱崇明又一次体贴的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今天的对话对你来说肯定有些冲击,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重九斤不置可否。
她离开后,朱崇明忍不住开心的转起轮椅,猛地空挥了两次拳头,兴奋不已,压低声音低吼,“找到了,真的找到了,我就知道一定可以找到的。”
张队见重九斤沉默不语的走出验尸房“胖子和你说什么了?”
“因为姓朱所以外号叫胖子?”
“哦,老朱是我大学室友,他入学那会儿还是个两百多斤的胖子,听他说小时候因为不良于行又贪吃,从小就是个肉墩,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瘦了,之后开始健身。”
“他很爱吃?”
“小时候是,瘦了之后食欲也跟着小了许多,怎么了?”
“哦,他和约定让我送烤串和生滚粥还有湾仔巷其他好吃的,他额外给我高价外送费,我反正每天都要来三院,顺路带些吃的就能赚点生活费,我就答应了。”
“说这个需要把我们都打发走?”张队觉得自己要是信了,那肯定是脑子进大水了。
“是啊。”重九斤也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你朋友怪怪的,一个大活人常年与尸体为伴不外出呼吸新鲜空气很容易出问题的,你平时有空的话多关心关心他吧。”
张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重九斤的背影,胖子肯定不止说了送外卖的事,重九斤这是话里有话还是搪塞?怎么像是警告。
“你现在去哪儿?”
“我先去看看爸妈然后去一趟学校找罗老师拿资料。”
“对,还有一个月就大考了,复习也要抓紧。”张队抓壮丁的心思立刻淡了下去,耽误大考他罪过就大了。
“对了。”重九斤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道“烤猪蹄呢?”
“什么?”
“卓越,你不是把他带走了吗?”
张队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我给葛三丁拉了个业务,去找点东西,他非要跟着去,说什么真勇士早晚要进入猎场历练,就让他跟着去了。”
“跟葛三丁去荒野废土?”
“我查了他的身份,这个鸡冠头来历很奇怪,最近荆楚事多他留在这儿反而是个麻烦,跟着葛三丁,两个人互相盯着正好。”
重九斤很怀疑那两个人会互相盯梢,她呼出个人终端,查看任务界面,‘逃亡的烤猪蹄’任务仍在继续中,这个任务既无时效性也没有其他提示。
既然如此,重九斤手上事情也不少,既然已经跟着葛三丁离开,她决定暂时不理会。
重九斤和张队都不知道的是,就在葛三丁和卓越前脚离开荆楚市区,烧烤店对面小饭馆的假老板后脚就跟了上去。
市郊多么适合狩猎的场所,不用担心弄脏地板,不用担心声音太大可能吵到其他人,目标是一个被通缉的逃犯,死了也不会惹出大麻烦。
假老板轻舔嘴角,因为兴奋隐藏在头罩下方的嘴角上红色胎记颜色也跟着加深。
每一个环节都完美,这将是一次轻松愉快的狩猎,一次工作之余的户外活动。
此时此刻在动手前假老板还是这么想到的。
然而他盯上的猎物早就发现他了“有个人一直悄悄的跟在我们身后,我感觉到他不怀好意,不像是好人。”
葛三丁疑惑的向后张望,什么也没看见“什么?”
“他加速了。”
假老板主动攻击,这在他的脑内预想中本应该是一次轻松惬意,一击即中还能逗弄对方好好玩玩的狩猎游戏。
然而现实是——
砰!
他不仅一击不中,紧接着身体迅速承受一道迅猛之力,飞起来又重重落到地上。
黑色皮裤腿忽然出现在眼前,他想躲开已经晚了,脸部正中一腿,惊人的力道击中正脸,几乎能听见鼻梁骨崩坏的声音。
砰!
腹部重击。
砰!
背部重击!
砰砰砰!
身体各部位遭到连击。
葛三丁的眯眯眼惊诧的放大,眼前一幕精彩的让他咽了咽口水,原本以为张队长扔给他一个麻烦,没想到这麻烦战斗力超群,这是特意派人来监视他?
葛三丁忍不住左三圈右三圈的脑补了好几个弯,细思恐极啊!
假脸老板更是被打懵逼了。
卓越的连击犹如狂风暴雨,急促沉重让人措手不及。
狩猎不成反被打。
心里苦啊。
“这种在野外大白天戴着头套的不是变态就是劫匪,别手软往死里揍。”葛三丁迅速做好心理建设,无论如何,他一做生意的,其他的不管找到卖家就行。
荒野废土遇上拦路打劫下黑手的概率极大,葛三丁对被埋伏希冀这事儿一点也不惊讶,只以为今天出门踩了狗屎,刚到市郊就遇上了试水的劫匪。
假脸老板再一次被踢飞。
在地上连滚三圈,肋骨断了好几根,再被揍下去他就真的废了,必须想办法逃走。
轰!
一连串的烟雾催泪弹爆炸,卓越被扑面而来的催泪烟雾包裹,鼻涕眼泪齐飞。
等烟雾散开,假脸老板已经跑了。
“他竟然放弃猎物逃跑了。”卓越遗憾的看着对方逃窜的方向“我们要追吗?”
“算了,不要为了这种劫匪影响我们的行程,你不是想狩猎吗,回市里可不行。”
“也对。”
卓越就没把假脸老板那种程度的袭击放在心上,只当是做了一场热身运动,两人继续赶路。
这时候葛三丁的心情多了些变化,卓越对狩猎之旅也多了些期待。
“我本来打算邀请重九斤一起的,可是张队长说她有重要的事,真是可惜。”
“......”葛三丁咕嘟一下又咽了咽口水,隔着厚实的肉夹层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原来和那个狠人是一路的。
两人把假脸老板当成是临时起意拦路抢劫的劫匪,否则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假脸老板算是落荒而逃,他没有想到重九斤身边忽然出现的这个社会皮裤哥竟然是个隐藏的高手。
被未成年小朋友单方面狂虐的他拖着一身的伤回到荆楚,怎么也没想到一次自以为是放松身心的小游戏竟然让他差点死在荒野废土。
赵海看着忽然出现在后厨的血人,惊讶道“无形?”
浑身淌血,骨头断裂的人躺在地上,早已经无力支撑饭馆老板的外形。
“你这是被谁打回原形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无形只觉得更疼了,他甚至看不清那人是如何出的招,只觉得疾风扫过身体在风中摇摆,全身都痛。
眼角到嘴角划出一条长长的泪痕,生理性眼泪不是你想忍就能忍。
万幸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否则就坏事了,恐怕根本回不来。
一想到那落在他身上的力量,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卓越还不知道自己因为下手太快错过了重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