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将近,太阳已经被西边的远山遮去了半张脸。天际被酒红色的夕阳染红了一片,而且乌云也渐渐被阳光冲散。乌鸦在附近扯着嘶哑的嗓音叫喊,偶尔会传来它们扑翅飞向更远方的声音。
顾远坐在出租车的驾驶座上,而已经变异的钟小艾就坐在后座上就算被防劫网挡着也拼命想咬到顾远。顾远目视前方看着美丽的日落,会心一笑着说:“小艾你看,我们难得赶上一次这么漂亮的日落风景。”
“吼!吼!”钟小艾的脸一直贴在防劫网上,她可能是力气耗尽了而没那么兴奋了,但是她张着嘴巴仍想着咬到顾远。
顾远突然醒悟到他昨晚给钟小艾写了一封情书,只可惜他一直没机会把这情书交由钟小艾。再说钟小艾在没有变异之前就已经拒绝顾远了,所以顾远现在要这情书还有什么意义呢。
顾远想既然是自己辛辛苦苦写的情书,不念白不念,尽管现在钟小艾压根就听不进,所以他匆匆忙忙地摸索着身体终于把那封情书掏出来。
他拿着这纸情书给钟小艾看,嬉皮笑脸地说:“小艾你看,这是我昨晚给你写的情书,本来想今天早上就交给你的,没想到这该死的瘟疫就突然爆发了,而你如今也变异了。”
“吼——”钟小艾的脸扑在防劫网上在无力地张着嘴巴,看来钟小艾生前消耗了太多体力导致现在不怎么兴奋了。
顾远打开这封情书仔细地看了看,他越看越心痛不已,后来直接把眼泪掉在了这张纸上后被晕开了。顾远声音哽咽地说:“小艾,其实我到今天中午我们和郑开宇他们翻墙出学校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喜欢的人是郑开宇。你每次看郑开宇的眼神跟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你看郑开宇时眼睛里充满了憧憬,但是你看我时的眼神里平平淡淡,就好像你一直把我当你哥们看待一样。”
“虽然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不后悔暗恋你这么久。我昨晚呕心沥血写出来的情书本想交给你的顺便向你表白的,即使你现在已经没有能力亲自看了,但我依然想念给你听。我文采可能不太行,你不要太介意。”
“吼——”变异了的钟小艾似乎受不了猎物跟自己隔着一块防劫网,她就使劲地用头砸防劫网。
顾远拿着这封情书开始郑重其事地念:“钟小艾,我和你认识是在高一的时候,我第一眼瞧你的时候并不觉得你有多美,而且班主任安排你做我同桌,我当时还挺不乐意的。我认为你这个人很高冷,但我和你相处久了愈发觉得你人挺好。”
“我还记得去年学校举办校运会,你作为一个女生居然在掷标枪这个运动项目里勇夺第一,我当时就很意外你一个女生的臂力怎么可以这么强。”
“后来我听你说你爸爸是一名退役的长跑冠军,我才觉得我当时太大惊小怪了,运动员世家的你肯定有运动的天赋了。或许我第一次对你有这么大的注意就是因为那场掷标枪运动吧,我老感觉运动时的你真的真的太美了。”
顾远在念这段话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钟小艾掷标枪的样子,在他耳边都是校运会现场大大咧咧的喧闹声。那个时候的每个同学都欢欣雀跃,哪像今天死气沉沉呢。
“后来我更大胆地跟你玩,我们俩的感情热度也渐渐地上升了。你说你喜欢在秋季的时候来到长满小麦的田园里看小麦,我带你不仅看了小麦还走进这层金光闪烁的麦浪里,等我们出来的时候衣服都被沾了很多麦粒。”
“你说你喜欢在漫山遍野都是薰衣草的山坡上放风筝,我带你去,结果等我们真正到了那里时才发现我把风筝线忘在家里了。”
“你说你喜欢赤着脚走在金黄色的沙滩上捡精致的贝壳,我也带你去,结果等我们真正到了那里时才发现原来爱捡贝壳都是小屁孩,你怕自己被人笑幼稚便不捡了,不过后来我还偷偷地帮你捡了一块心形贝壳。”
“你说你喜欢趁着日落的时候躺在绿茵茵的草坪上看天空,但我们每次总是完美地错过了最佳的日落时间而懊悔。”
“你说你喜欢看蒲公英满天飞的景象,后来我直接带你到蒲公英长最多的山丘,幸好当时风儿大吹得白色的蒲公英到处飘扬。”
顾远放下了手中的情书直视日落,心平气和地说:“小艾,我从高一开始就一直在暗恋你,尽管你喜欢的人是我最好的哥们郑开宇,尽管郑开宇很早就已经和于晓曼交往了。”
“浪漫的话我不想说太多了,你看现在日落这么美,你不是说好要看天空吗?我今天就陪你一起看。”
“吼——”变异了的钟小艾因为一直隔着防劫网咬不到坐在驾驶座的顾远,导致钟小艾情绪激动地用头撞防劫网。
顾远不会在和钟小艾再谈心下去,他把这封情书收回去顺便把钟小艾之前送他的合照掏出来看。他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钟小艾都喜笑颜开,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抬着右手手背擦干泪水,然后收回这张照片、拿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枪。他拉动了保险闸,面向钟小艾意志坚定地说:“小艾,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我会活下去,连带你的份儿一起活下去的。”
“吼!吼!”变异了的钟小艾在用头撞防劫网,她还在妄想着能撞破防劫网咬到顾远。
顾远不想再看钟小艾这么痛苦下去了,他拿着手枪便下了车。他来到车后座旁把车门打开,他把门打开一条缝后就警觉地退了五六米远。
“吼!”变异了的钟小艾看到门开了就愣头愣脑地推开门、下了车。
顾远慢慢地举着手枪对准钟小艾的头,心情复杂地说:“永别了,小艾。”
“吼——”钟小艾下车之后看到她眼前五六米处的顾远,她就兴奋得以每秒两米的速度朝顾远跑了过去。
“砰”地一声,一阵响亮的枪声几乎响彻了云霄。“啪”地一声,钟小艾的身体倒在了尘土飞扬的路面上,紧接着鲜红色的血液流了一地。
钟小艾的额头有一个血淋淋的子弹孔,她被顾远爆头倒在地上的时候眼睛还在睁着。虽然那双眼睛如今被眼白充斥得一干二净,但是她失去生气的目光一直落在酒红色的天空上。
……
傍晚六点十分,顾远拿着仅剩一颗子弹的手枪身疲力竭地走向了十里口机场的机坪,他看到机坪确实停着一架直升飞机而觉得心情舒坦。
他终于来到机坪,他现在距离那架庞大的直升飞机有二十来米远。虽然机坪的地面很干净,但是机坪四周的氛围很安静让他心惊肉跳。他朝四处警觉地喊了一句:“爸爸!”
“爸……”然而回应他的只是隐隐约约的回声。
顾远抬起右手轻轻地挠了挠头,皱眉说:“奇怪,爸不在这里吗?”
“吼!”突然在顾远的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一个怪物的嘶吼声。
顾远听觉灵敏注意到了之后便拿起手枪奋然转身,结果凑巧一个身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张着血盆大口一下子“啪”地一声扑倒了顾远。顾远手里的手枪也不小心滑落在地上。
“可恶!这里怎么也有!”顾远双手被这个怪物的膝盖压住,这让顾远束手无策。
“吼!”这个男人看顾远动弹不得就张着血盆大口咬中顾远的肩膀。
“啊——”顾远疼得惨叫了一声,然后他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的右手就摸到掉在地上的手枪。
“吼!”这个男人从顾远的肩膀上扯下来一块血淋淋的肉,然后直起腰来当着顾远的面吮进去。
“去死!”顾远举起右手拿着的手枪对准这个男人的头就是扣动了扳机。
“刷”地一声,这个男人的头被子弹射出了一个洞,而且有不少血液喷溅出来,紧接着这个变异的男人“啪”地一声从顾远的身上倒在地上。
“混蛋!”顾远把子弹用光的手枪随手丢在地上,然后他躺在地上用右手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肩膀。他咬牙切齿地说:“都到这里居然被咬了!我太大意了。”
随后他大字型地躺在地上,他看着被夕阳染成酒红色的天空,嘴角上扬地说:“呵呵,我要死了吗?”
“啪啪。”一阵脚步声传来,这阵脚步声在顾远听来是多么沉重和压抑。随后有五个身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举着ak47围住躺在地上的顾远,这五个男人都目光炽热地看着奄奄一息的顾远。
顾远看这五个男人的嘴脸都是模糊的,可能是他马上要变异了才视觉模糊的吧。但是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五个男人来意不善,他莫名地感到害怕想逃跑却已经没力气再爬起来了。
再然后有一个身穿黑色休闲装的中年男人也走了过来,他就蹲在顾远的头顶位置俯视着顾远的脸。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欣喜若狂地说:“都十秒过去了,他还没有变异,而且肩膀的伤口还在慢慢愈合着。看来顾晏给他打的血清疫苗不会排斥他本身的dna,他可以作为我们的第1637号人体实验品。”
中年男人说完还抬着右手拍了拍顾远的脸,埋汰着说:“你这个小鬼,叫你日落前务必赶到,你居然给我拖到这么晚!幸好你还经受得住我对你的考验,你的求生欲越大,我就越开心。哈哈,哈哈。”
这个中年男人在顾远的耳边絮叨了这一切后就站了起来,跟身边那五个男人说:“给他打麻醉后带上直升机,然后带他回基地,我马上要进行新一番的人体实验。”
顾远虽然渐渐失聪了,但他依稀听得见这个中年男人在说什么。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实验?愈合?基地?他到底在说什么,他们是想拿我当实验品吗?爸怎么不在这!爸在哪!”
这五个男人异口同声地说:“是!”
说完有一个男人就蹲在顾远的身边,然后掏出一支麻醉针扎进顾远的右脖颈上。紧接着顾远就慢慢地陷入了昏睡当中。
有两个男人也把顾远从地上扶起来并挽着他往直升飞机走去,顾远当时身体发软根本动弹不得,他也只能任由这些奇怪的人把他带到奇怪的地方去。
顾远在昏睡之际还在痴心妄想着:“我爸呢,他怎么不过来找我!明明说好在十里口机场等我,可我来到这里时看到的却是这些奇怪的人啊!”
两个健硕的男人把顾远丢进直升飞机里,然后便和顾远坐在一起随时注意顾远有复苏的时候。一旦顾远有复苏的机会,他们就立马对顾远使用麻醉枪。
有两个男人坐在直升飞机的机舱最后面,剩下的一个男人负责驾驶这辆直升飞机飞往基地,而那个中年男人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呼呼!”直升飞机的旋翼转动起来,然后扑起来一阵强风,紧接着这架载着顾远的直升飞机飞上了天空。
“吼——”而与此同时,有至少两千多个吃人怪物向十里口机场聚集而来。不知道要说这是顾远的庆幸,还是他的不庆幸。
“呼呼——”这架直升飞机就这样载着被麻醉的顾远飞向了更远方,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日落的余晖里。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