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宛亭听到顾远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她就马上撒开了捏住顾远脸的手。她摸进了顾远的口袋,便把顾远的手机给掏了出来。
顾远迫不及待地问夏宛亭:“到底是谁打来的?”
夏宛亭看着来电显示着思思姐,她瞬间受到了惊吓。她拿着手机界面给顾远看,惶恐地说:“思思姐打来的。”
顾远也看到来电显示着思思姐,他高兴地跪坐了起来。他心情激动地说:“那还等什么,快点接啊。”
夏宛亭拿起手机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说:“我想我应该让乔娜他们知道,思思她可能还没有死。”
顾远忽然在脑海中浮现了很多个猜想,廖思思为了给李宏筹报仇便到城西找杀戮者报仇,杀戮者是武胥操控的。也就是说,廖思思很有可能被武胥抓了。现在给顾远打电话的并不是廖思思所为,而是武胥所为。
他担心用廖思思的手机给他打电话的人是武胥,他就更不能让陈乔娜他们知道了。他急忙一嘴咬住夏宛亭的衣角,支支吾吾地说:“宛亭,拜托你先不要让乔娜姐他们知道。”
夏宛亭说:“可这是思思打电话给你啊?”
顾远说:“你想想看,思思姐为什么偏偏给我打电话?你现在接通对方的电话,没准对方不是思思姐呢,万一对方是捡到思思姐手机的其他幸存者呢?”
夏宛亭琢磨着顾远这番话,心想着很有可能。她说:“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要不然我们俩先接通电话,要是对方真是思思,我就赶紧让乔娜他们知道。”
顾远说:“好。”
夏宛亭这就毫不犹豫地接通了对方的电话,她还摁了一下免提键。如果顾远能稍稍细心会儿,那他或许会注意到夏宛亭还按了一下“录音”键。
这通电话通话后,对方就很不耐烦地说:“顾远啊,你接电话还真挺慢的,你该不会还在失控中吗?足球场那会儿还没缓过劲来?麻烦你以后接电话快一点,别老是跟我当初叫你日落前到十里口机场的时候一样慢!”
“男的?”夏宛亭大吃一惊。
不过她惊讶之后冷静下来,她听对方跟顾远说话的态度很不见外,貌似对方跟顾远是之前认识的。
顾远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后愣了好久,紧接着惊讶的表情转变成愤怒。他也不顾夏宛亭在场了,便和对方骂咧咧地说:“武胥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会有思思姐的手机!”
夏宛亭听到“武胥”这个名字,她显然吓了一跳,这不是路也集团四位股东之一吗?为什么顾远认识武胥?顾远和路也集团到底存在什么孽缘?
武胥不以为意地说:“你问为什么啊?因为这个娘们现在在我手上啊。”
夏宛亭听到武胥说的话,她的思绪有些整理不过来。廖思思不应该被杀戮者杀死了吗?为什么现在在一个男人的手上。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企图?
顾远故作冷静地说:“行。你来门西市不就想抓我回去吗?只要你不伤及我的伙伴,我自愿跟你们走!”
武胥说:“你小子还挺仗义的嘛,那我给你一次机会,今天晚上八点半,你只能一个人过来城南的门西围楼里见我。你要是不来,那你就等着给这个娘们收尸吧。”
顾远坚定地说:“好。我会过去的。”
说完武胥就把电话给挂掉了。夏宛亭看见通话终止了,她就将顾远的手机收回她的口袋里。
夏宛亭架着双手,目光炯炯地俯视着顾远,郑重其事地说:“所以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顾远看着夏宛亭这幅认真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该对夏宛亭说什么。不过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他决定只向夏宛亭一个人坦白他的身份。
顾远说:“宛亭,我实话实说吧,反正我这一去估计就不会回到你们的队伍里了。我其实是路也集团第1637号实验体,那个u盘和录音笔就是我事先放在茶几上的。视频里那个叫顾晏的男人是我的养父,还有我之前跟你提及的那个噩梦就是有关于他们对我的各种非人道虐待。”
夏宛亭说:“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愿意跟我坦白?”
顾远说:“因为我怕。我怕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后,你们也会对我采取强制措施。即便你们不会这么干,你们也肯定会逼我离队,谁会愿意留一个问题小子在队伍里呢!”
夏宛亭说:“所以你就一直自己扛着?你为什么会把我们想得这么坏。”
顾远央求着夏宛亭:“宛亭,求求你不要把这些事告诉乔娜姐他们,因为我不想他们踏这趟浑水!”
夏宛亭说:“那你倒可放心,毕竟这是属于你我之间的秘密。”
“谢谢。”顾远泪眼涟涟地望着夏宛亭的脸,“宛亭,我能最后再提一个请求吗?”
夏宛亭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要我给你松绑,然后自己一个人到门西围楼里拿自己的命去换思思的命。我说的对吧?”
顾远说:“拜托你了。是我害死了宏筹哥,我不想再害死思思姐了。武胥要的只是我的人,我只要乖乖地跟他走,他就不会伤及无辜。我活着本身就是一个罪恶,我不想我身边的人再因为我而受到牵连了。”
夏宛亭蹲了下来,然后两只手拍在顾远的两边脸上,严肃地说:“顾远,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之前跟我说过你要揭发瘟疫爆发的真相,你还说要让路也集团彻底倒台,难道这些都是你随便说说的吗?”
顾远失声痛哭地说:“宛亭,原谅我说大话了。什么揭发瘟疫爆发的真相!什么让路也集团倒台!我现在实力那么弱,我根本就不配说这些话。我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思思姐活着。尽管要我付出代价,我也心甘情愿。”
“我不想再看见有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明明我才是罪恶之源,可为什么要我身边的人受到惩罚。我不想因为这样而厌恶自己,我不想自己的后半生活在愧疚当中。”
“现在上天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只有我能救思思姐。只要我跟武胥他们走,他们就会放思思姐走,然后你们大家都会整整齐齐地抵达宿南。”
夏宛亭脸色沉重地说:“那你被他们抓走了会怎样?他们会继续对你非人道虐待吧,你不是说过这是你的噩梦吗?你不害怕吗?”
顾远苦笑着说:“害怕。但只有这样才能救思思姐。我宁愿让他们残酷地虐待我,我也不愿看见你们大家有谁再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夏宛亭说:“顾远,你既然选择加入了我们的队伍,那这就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这是大家的事。你不要自己总背负这么多,你要学会依赖我们这群伙伴。”
顾远神态慌张地说:“宛亭,你千万不要让乔娜姐他们知道这些事。武胥他可以操控杀戮者,杀戮者的实力是你们看在眼里的。你们一起上也未必是杀戮者的对手。”
夏宛亭说:“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大家都不想!”
顾远跟夏宛亭深情地四目相对,他恳求道:“宛亭,求求你,不要再徒增无谓的牺牲了。我一个人的事,我一个人处理好吗?我这只是等价交换。”
夏宛亭说:“这哪是等价交换,这明摆着就是一命换一命!”
顾远继续目光深情地看着夏宛亭的脸,苦苦哀求道:“他们约我八点半见面,现在都快八点了。我再不赶紧去,他们就要杀死思思姐了,到时我就罪恶滔天了。宏筹哥死了,思思姐不能再死了。我不想连累任何人了,你就当帮帮我,我不要我的后半生活在愧疚中。”
夏宛亭左右为难地说:“可是……”
顾远直接朝夏宛亭把头磕在了地板上,他可怜巴巴地说:“宛亭,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
夏宛亭看见顾远朝自己磕头,她顿时有些心软了。她最后坚定地问顾远:“你真的愿意为了拯救思思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吗?”
顾远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地板上,他恳求道:“拜托你了。”
夏宛亭说:“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信仰呢?”
顾远说:“信仰只有强者才能拥有,我太弱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大家能够安全到达宿南。”
夏宛亭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拜倒在顾远真诚的哀求下。她抬起右手摸了摸顾远的头,说:“行,顾远,我会尊重你的意愿。我现在就给你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