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急急向综艺项目组告了假从拍摄的城市赶回，心情沉重。


    只是路程遥远，她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了。一路跑到加护病房，海勒正站在病房外与医生交谈。


    她走上前去，刚好医生面色凝重的离开，沈沫心里有些没底，急忙上前拉住海勒的衣袖：“怎么样了？”


    这似乎是这些天来她唯一主动的亲昵了，他略有些诧异，可眉头却沉的更深了，看着她的目光，他有些艰难的开口：“沈先生……拒绝了医治。”


    “什么？！”沈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也要医啊。”


    海勒却摇了摇头：“手术本身成功的几率就很小。”


    “什么……”那也不能成为不接受治疗的理由啊。


    “我和医生都已经劝了很多次了，全医院的医生都被他气走了。”海勒抿唇：“现在他还醒着，你去看看他吧。”


    沈沫急忙推开病房的门跑了进去，病房里，沈先生安静的看着窗外。见她进门，他笑着招呼她过去：“怎么这么大火气，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为什么不接受治疗？”


    “心脏病，哪有那么容易只好的。”他说着忽然笑了：“再说了，我怕疼。”


    “不是心脏病，是心病吧？”


    沈先生一愣，随即笑着没有说话。


    “您不是说想看我的婚礼么？”沈沫不愿意说太多伤感挽留的话，可是她还记得这么多人一次次救下沈先生的命，他为什么此刻却一点求生意识都没有了。


    “可能我是个坏人吧。”沈先生再次看向窗外：“我一直都以为，我这一辈子，都在尽力的做一个好人。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我从来都是最坏的那一个。”


    “您一直都很好……”


    沈先生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你说的没错，这个心病来的凶险，却潜伏了这么些年，一发作起来就牵扯出了我这么多年错误的人生。”


    “包括我？”沈沫垂下头，被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左右不得自已。


    “不。”沈先生认真的看向她的眼睛：“虽然我并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但是安迪真的将你培养得非常优秀，虽然我很愧疚，但你是我的骄傲。”


    那为什么还是想要离开呢。


    “我这一辈子，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她。”见沈沫不语，沈先生似乎觉得有些累了，他闭上了眼睛，半晌才再次开口，声音轻得好像羽毛一般。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她家的院子里。那年我十九岁，她却只有十岁。她小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严肃刻板，那时候扎着两个羊角辫、就跟在我身后跑，还说长大以后要嫁给我……我当然没当真，这个小尾巴就这样一直跟在我身后好多年，可是后来，不知道她怎么去求她家的人，这件婚事就这样被定下了。那时候我正被喊着是私生子打出家门，哪里肯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后来……后来……”他惨白干涩的唇角呢喃着，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再后来，我一直因为对你母亲的亏欠，想找到你，可是却仍然忽略了她的心事这么多年，我知道她因为我被赶出了家门，也知道她这辈子都没嫁过人，可是我就这样当不知道，告诉自己……我不过将她当成是妹妹，离她远一些也是为了她好。我大她那么多，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非分之想……可是直到她离开，我才发现，原来一直都是我再骗自己……因为我这一辈子都在逃避我心里的那个魔鬼，害怕承认我是一个爱上了一直以来当成妹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