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败如山倒！


    在混乱中，谁也不知道敌人究竟来了多少。


    战马嘶鸣，投枪乱射，罗马士兵重伤倒地者不计其数。


    只三轮投枪飚射，就是近万支武器的密集攻击。


    对于训练有素的西徐亚骑兵来说，投枪攻击技术娴熟无比，此进彼退，以圆环阵型向敌人不停投射。每个骑兵带的数支投枪转眼就射光，他们取下弓箭，密集的箭矢撕破空气，尖啸声比死神的威胁还要更令人恐惧。


    埃德加的大军顿时大乱！


    唯一还能保持住防御阵型的，就是一万多间杂着长枪兵的两个罗马军团，他们的对面，是严阵以待的西徐亚骑兵，飞鹰军旗和西徐亚的草原狼军旗令他们不敢贸然转身去攻击右侧的敌人。


    “大军各自为营，杀出重围，回城！”埃德加乱了阵脚。


    副将们和百夫长们已经呵斥不住恐慌的士兵们。


    唯一能够对付骑兵的就是长枪兵，可是长枪兵也只有对付骑兵的冲击，而非投枪和弓箭。在大军的混乱中，最笨拙无助，最不灵活的就是长枪兵了。


    敌人早就有兵力埋伏在大营右侧，正面有敌人布阵压住，那么左侧会不会也有敌人在埋伏着，在等待着给罗马军团最后的致命一击？


    埃德加不敢再想，大军失去斗志，谁也无法喝止住士兵们的溃逃，尤其是雇佣军团和地方辅助军团，这些人在战斗中不是主力，可是逃跑中却是绝对的主力，谁也不会有他们逃得快。


    后军溃散，前军也支持不住，终于也开始了撤退。在副将们的压阵下。这两个面对陈剑和雷克斯的罗马军团却还没有崩溃，不过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他们阵脚一松动，陈剑和雷克斯就下令骑兵攻击。不是近距离冲击。而是弓箭射击。在自己绝对安全的距离上，利箭如雨。向撤退的罗马军团泼洒过去！只数轮齐射，断后的罗马军团就坚持不住了，阵型终于松动溃散。


    “杀！”陈剑挺起骑枪，带着飞鹰百骑率先发起了冲锋。


    雷克斯不甘落后，紧跟其后，四千西徐亚骑兵放声呐喊，骑枪前举，奋力冲锋。


    陈剑的百骑一冲进罗马军团。这断后的罗马军团最后的阵型猛地土崩瓦解，罗马士兵们如到处逃命的蚂蚁，在平原上四处乱串。


    脆弱的阵地战转眼就变成了瑟雷姆盟军骑兵的追杀战！


    右侧，艾丽骑枪一举，也下令骑兵发起了骑枪冲锋。


    陈剑雷克斯和艾丽两支骑兵如两条黑色的巨龙，截住已经没有任何斗志的埃德加大军，两个方位夹击，尽力冲杀一阵，这一阵，杀得罗马军团人人心胆俱裂。也是因为这一战，彻底改变了罗马步兵的骄傲，面对骑兵的近身战。罗马步兵从来都是胜利，就没有失败过。骑术弓箭术精良如帕提亚骑兵，也不曾敢跟罗马步兵进行近身战。再厉害的帕提亚骑兵，也只敢以骑兵的速度优势进行远程攻击。


    其实，历史在马其顿的塞萨平原战役上，就被拉卜杜拉的四千骑兵给改写了！


    陈剑雷克斯和艾丽大杀一阵，这一阵杀死敌人逾一万人，数万敌军四散逃走不知所踪，他们并不乘胜追赶残兵败将。两支骑兵合兵一处，共七千余人。开始清理打扫战场。战场上，受伤中箭中枪的罗马士兵不计其数。地上每走一步，沉凝的鲜血就会黏住你的鞋底。血腥气弥漫在天地间。放眼一望，火光所见之处，到处都是堆积的尸体。


    陈剑雷克斯清点兵力，除了约百骑受伤外，牺牲的士兵不到十人。这一战的成绩和代价，堪比希腊著名的马拉松战役。马拉松战役，希腊一万人对阵波斯十万大军，结果希腊人以牺牲192人的代价杀死了波斯六千多人，数万人受伤，最终希腊密集长枪阵击溃波斯十万大军的方阵，迫使波斯人不得不从海上仓皇逃走。


    逃得性命的埃德加收拾拢残兵败将，清点人数，这次被敌人杀死的人更多，其实更多的伤亡士兵来自于自己人在溃逃中的推挤踩踏，夜战中，大军溃逃本身比敌人的威胁更加的致命。埃德加把剩下来的兵力勉强编成了三个军团，一共一万多人，大家沉默着赶路，向数十里外的帕加蒙城逃去。


    行走了约一个时辰，天色也渐渐明亮，埃德加和副将们刚刚松得一口气，士兵们也开始放松了心情，疲惫不堪中，埃德加下令大军就地休息片刻。将军们纷纷下马，士兵们也纷纷倒地休憩，突然之间，身侧的黑暗中，猛地燃烧起了无数的火把，马蹄声如雷，喊杀声震天，一支骑兵呼啸而来。


    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的班森将军带着自己的数百斥候和三千西徐亚骑兵呐喊杀出，很多罗马士兵还没有从地上跳起来，就被呼啸而来的投枪给钉在了地上。


    重投枪，携带着战马冲锋的力量，轻易穿透罗马士兵的铠甲，把人的身体给穿起来。


    副将们和百夫长们连忙保护着埃德加自顾自逃走，罗马军团人人心胆俱裂，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无数士兵丢盔弃甲，向黑暗中拼命逃跑，至于是不是帕加蒙城的方向，早就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了。


    班森带着养精蓄锐的三千多骑兵拍马追杀溃不成军的罗马士兵，这一仗，把埃德加仅有的一点本钱给全部打散。


    披头散发逃得性命的埃德加在马上清点身边的人，仅得到数百骑人马的跟随，其余的一万多人马，全部不知所踪。


    埃德加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人从马上撞下来，人事不省。


    等埃德加幽幽醒转，他感觉到马背上的颠簸，有清晨的晨光在照耀着路面。耳边是马蹄声得得的响着。埃德加发现自己被副将横抱在怀里。共骑一马。他也不言语，慢慢的伸手去拔腰间的佩剑，却拔了个空！


    “将军。你醒了！”副将的声音在他耳边温和的响起。


    埃德加挣扎着坐起来，副将立即跳下马。战马也随即站住！


    天色已经大亮。四周是清脆的原野，太阳也在渐渐的发出自己的威力来。


    埃德加环视一眼四周，这一行队伍，尽然已经不到百骑。昨夜他晕过去之前，这个队伍还是数百骑的。也许是这些士兵弃他而去，也许是他们又遭遇到了敌人的埋伏经过了血战之后才得到性命逃脱。不管是什么原因，埃德加都无心过问，他的心已死！


    “我们这是去哪？”埃德加抬头望天。天高云淡，谁也不知道他能从天上的浮云上看出什么来。


    “去萨迪斯城，将军。”副将回答说道。


    埃德加看向这个平时他一直看不起的副将瓦尔，瓦尔满眼都是红丝，嘴唇干裂，起了血泡，头发上满是血污，头盔不见了，身上的红色披风也不见了，左臂铠甲被撕开。胸甲上也是一道被骑枪划过的令人吃惊的枪痕。使这枪的人，必然是一个臂力惊人的勇士。


    “为什么去赛迪斯城？官道上有敌人的伏兵？”


    “不是，将军。昨晚，帕加蒙城沦陷了！”


    “沦陷了？”埃德加下意识的问道，眼神没有了焦点。


    “是的，将军，我们昨晚天明前赶到帕加蒙城，城门上已经是飞鹰军旗。我们从城里逃出来的老百姓口中得知，飞鹰的士兵换装成罗马士兵的服饰，混在溃逃的士兵之中进了城，他们首先占据了城门。并举火为号，城门外埋伏的两万小亚细亚的本地部落士兵乘机进城。占据了帕加蒙城。”


    埃德加听完，沉默了许久。他一言不发，随行的百骑谁也不敢出声。


    “瓦尔，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么？我请求你！”埃德加平静的说道，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看起来表情很怪异。


    “将军——”瓦尔感觉到了不详！


    “答应我，瓦尔，帮我把这一百多人带到萨迪斯城去，遇上陈剑来攻城，记住，紧闭城门，等待援军，不可应战。你性格沉稳，智谋不足，但是守城会比我更好。萨迪斯城比帕加蒙城更牢固险峻，军粮物资充足。铯雷斯盟军攻击亚细亚地区，罗马元老院不会袖手不管的。坚持住罗马大军的到来。”


    “将军——”瓦尔的眼睛更加红了，眼眶湿润！


    “瓦尔，有一天你回到罗马，帮我把这个戒指带给我的家人。”埃德加褪下手上的戒指递给瓦尔。


    瓦尔左右看看，所有的将士们都是眼睛发红，有的士兵轻轻的哭泣起来！


    “拿着，瓦尔，我请求你！”埃德加的眼神焦点回来了，满脸的伤感恳求！


    瓦尔颤抖着接过戒指。


    “谢谢你，瓦尔。请原谅我以前对你的不敬。”埃德加满怀感情的说道。他跳下马，拔出近卫士兵的短剑，跪下，面对罗马方向，低声说道：“罗马荣光，视死如归，士兵，请你帮个忙！”


    埃德加把剑竖立起来，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大动脉处，这把剑一压下去，就会以竖立的方式留在埃德加的身体里，从脖子居高临下的刺进去，刺进胸膛，刺进肚腹。


    “这名士兵扑地跪下，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罗马勇士，我命令你！”埃德加厉声说道，不过他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柔和。


    士兵看看瓦尔，瓦尔咬咬牙，点了点头。士兵站起来，走到埃德加的身边，接过剑，他看一眼大家，发现大家都泪流满面，这些铁血的家伙个个为什么突然显得如此脆弱？唯有瓦尔副将军扭转了头，没有向这边看最后一眼。


    利剑从埃德加的脖子上方笔直刺进去，刺破了他的肺部，刺破了他的脾胃。


    埃德加嘴角溢血，低声说道：“谢谢你，罗马勇士。”他栽倒在地，眼神开始涣散，在他的亮晶晶的眼球玻璃上，有苍翠的美丽平原风光。


    数天后，瓦尔带着这支百人队来到了萨迪斯城外边，老远，他就看见了萨迪斯城的城墙上，飘扬着飞鹰军旗和铯雷斯国的著名的红蛇大旗。


    萨迪斯城也已经沦陷了？！


    瓦尔和他的战友们难以置信。


    在完成了埃德加将军的遗愿之后，他们昼夜兼程来到萨迪斯城，飞鹰陈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攻陷了萨迪斯城，除非他能从帕加蒙城飞过来！


    “脱下罗马衣服，乔装打扮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瓦尔说道。


    “将军，小心！”战士们齐声说道。


    “没事，我会说当地人的语言。”瓦尔说道。他在小亚细亚服役一年多了，学会了本地人的语言，“你们都别说罗马语言了，有人过来问起你们，用本地方言回答他们，记住，把属于罗马人的所有印记都消除。”


    “短剑呢？”


    “短剑没有问题。”


    瓦尔脱下自己的铠甲，战靴，抹了一把灰泥在脸上，他也不骑马，步行走向萨迪斯城。他说得一口流利的本地语言。


    很快瓦尔就回来了，他低声对大家说道：“我们快向南边走，萨迪斯城早就已经天前就沦陷了。”


    “飞鹰几天前还在帕加蒙，怎么可能同时取下萨迪斯城？”有百夫长嘶哑的嗓音问道。


    “还记得拉卜杜拉和一万阿兰人吗，还有一万飞鹰军团的重步兵，由飞鹰的副首领欧冲将军带领，他们围剿了萨迪斯城前来增援我们的一万步兵后，就乔装成萨迪斯步兵来到了萨迪斯，骗开了城门，一举占据了该城。这也是飞鹰故意带着三万兵力跟我们在帕加蒙地区做了几天迷藏的原因。为他们的副首领欧冲将军取下萨迪斯城争取时间。”瓦尔涩声说道。


    这个百人团队人人都开始了沉默。


    瓦尔低沉的声音说道：“飞鹰陈剑的战术和谋略，神鬼难测，是我从军一来从来不曾听说过的，我们在小亚细亚的两个行省，我看是无法保住了。我决定取道去最南边的哈利卡纳城，出海过罗德斯岛，由罗德斯岛去克里特岛屿，最后绕道西西里岛回到罗马，你们是愿意跟我回去罗马，还是留在哈利卡纳城再跟飞鹰陈剑战斗？”


    “你忘记了埃德加将军的死亡了么？我是不会当逃兵的！”一个百夫长厉声说道。


    “我不是当逃兵，我是要回去参加凯撒大军，除了凯撒，我看整个罗马，谁也不会是飞鹰陈剑的对手。他的用兵策略，神鬼难测。驻守哈利卡纳城的将军们，无一是他对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