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赌徒。
准确来说，我是一名，能够左右对手输赢，让对手越陷越深，最后输得家破人亡的赌徒。
但干我们这一行的，终究不会做这么绝，有伤天和。
而且我们这类的职业生涯也很短暂，年纪一大，反应速度思维都跟不上，只有短短几年的巅峰期。
一旦过了巅峰。
要么退隐，要么被人在赌桌上抓住，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两位师兄，都是死在了赌桌上，别人赌的是钱财家产，我们赌的是性命，且，只有一次输的筹码。
所幸。
我现在还很年轻。
我的技艺，也在师门中达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便是我那曾经名气偌大的师父，也只能感叹青出于蓝。
我从未失手。
今天，同样也不会。
……
男人紧了紧大衣，踏进赌坊，目光看向旁边前台：“阿九，这么着急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有人踢场子吗？”
“不是，来了两条大鱼。”
刚才领着吴擎和李象奇进入赌坊的那名小厮带着恭敬的眼神迎了过来，弯腰道：“红爷，那两人我已经仔细观察过，不是咱们江州那几个世家的公子，怕是从外地过来游玩的，看模样是两个雏儿。”
“那叫我过来干什么？”男人笑了笑。
“红爷你不知道，那两人在坊里玩了一会，大约输了两千两银票，便觉着没意思，想要玩大的。我害怕是扮猪吃老虎，便通知了红爷您过来。”小厮恭敬道。
男人点点头。
这银钩赌坊以前也遇到过这般事情，一些行内人假意输了一些，最后向赌坊提出要玩大的，狠狠捞一笔回去。
这种人一般极有分寸，捞一笔便见好就收，赌坊也不会说什么。
这是行内默认的规矩。
但若是遇到那种来踢场子的，没有技艺高强的赌师坐阵，那赌坊很容易出问题。
“嗯，那两人现在如何？”男人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从他接手银钩赌坊以来，已经很少遇到会来踢馆的人，也没有遇到过那种扮猪吃老虎的事情。
毕竟。
混这一行吃饭的，谁不知道他快手运红的名头。
老大问话，小厮急忙答道：“两人如今在和老雕玩，不过老雕那边现在没传出消息，应该是没事情的。”
“那我去旁边喝会茶水。”既然都来了，男人也并不准备离开，正好在赌坊坐一坐。
不过他刚转身，旁边却轰然响起了一声剧烈的撞击声音。
嘭！
无数碎石冲出，从他身边划过去，狠狠砸在几名来不及躲避的人身上。
在霜运红正面那道墙壁，裂开一个巨大的窟窿，裂纹向四周蔓延到了整片墙壁上，一道满脸灰尘鲜血的人躺在窟窿边上。
待烟尘散去，他才看清楚。
地上躺着的人，正是银钩赌坊的赌师老雕，一个从业十多年的老手，虽然不能和他们这行的巅峰高手过招，但是对付一般的行家和普通人，都绰绰有余。
墙壁后面的包间中，穿着绸缎长袍的男人收回脚，缓缓走到老雕面前，从他手里扣出了一张黑色长牌。
“兄弟，说好玩玩而已，你出什么老千啊。”男人踩在老雕胸口，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霜运红脸色一沉。
赌坊的其余人已经动了起来，刚才被那一幕吓跑的赌徒不少，如今加上赌坊工作人员的驱赶，这些人抓起桌上的银两，便向外跑去。
一时间叫骂声不断，整个赌场混乱一片。
霜运红没空去管那些东西。
自从他接手银钩赌坊以来，还没有遇到过敢来此地，这般闹事的人。
所以。
这两人若是走出去了，他银钩赌坊在道上的名号，算是毁了。他在漕帮中打出来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咚！咚！咚！
一道道门窗关闭。
银钩赌坊瞬间涌出了三十多号大汉，每个人虎背熊腰，手中都拿着器具，把吴擎和李象奇两人团团围住。
“朋友，来这里拿点零花钱可以，但是砸场子，就不太对了吧？”
霜运红踩着碎石，缓步走来，把老雕从地上扶起，紧接着通过墙面上破开的大窟窿，来到了包间里。
“拿零花钱？”
吴擎眯起眼睛笑了笑：“你是这里的掌柜吧，我和我兄弟是来消遣的，这人在包间里出老千，被我亲手抓住了，按你们的规矩该怎么做？”
“砍手。”霜运红冷冷道。
他刚才扶起老雕时，发现对方胸口有一个脚印，并不深。老雕是被眼前这个青年人随意一脚踢飞，撞破了墙壁。
这般巨力，对方是个练家子，他到不好直接出手。
况且。
霜运红，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至少在他的职业方面，很有原则。
“那就砍手呗，毕竟银钩赌坊可是以口碑着称的，今天这件事传出去，你们的招牌就算是砸掉了。”
吴擎双手怀抱在胸前，笑道：“或者说，掌柜的想要靠这三十多人，杀人灭口，让我们走不出去？”
霜运红冷冷站在原地，死一样的寂静降临四周。
忽然。
他摇头一笑：“兄弟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开赌坊的，不是土匪，不做杀人的买卖。阿九，银票拿来。”
话音落下。
旁边那小厮便拿出了一叠厚银票。
霜运红接过银票，放在桌子上：“刚才两位兄弟在我们赌坊输了两千两，这一万两银票，便算是赔礼。兄弟尽管拿去，刚才事情就此揭过。老雕出千，他的手是该砍。不过现在，我得把赌局盘下去。”
说着。
他便坐在刚才老雕的位置，盯着吴擎：“这一局，我们便赌老雕一只手罢。若是你们赢了，两只手都给你们。若是输了，那老雕手的事情，便这样算了。”
赌坊一群人目光都看了过来。
霜运红这话，便是要变相保下老雕，毕竟他不可能输。而现在的局面，也由不得这两人不赌。
他们想要活着、安然无恙的走出去，便只能靠赌！
那一万两银票，算是霜运红守规矩，结清了之前的恩怨，但下面，便是赌坊要和这两人算砸场子的事情了。
“好啊，既然掌柜的想玩，那我们肯定奉陪。”吴擎笑着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