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挂尸谷中,慕殊没想到先前还不可一世,咄咄逼人的刘兆竟然真的不敢有所动作,当慕殊三人从另一头走出时,慕殊和忧璇重重的喘了口气。
“那小子虽然有点本事,但并不是傻子,知道量力而行,你们不必那么害怕。”见两人那忧虑的模样,白苍生继续踏步前行。
三人忙着赶路,在路上聊着聊着,就将挂尸谷的事情抛诸脑后。
……
数日后,三道身影迎着炎炎烈日,带着斗笠在一家茶棚里歇脚,忧璇叫了两盘包子,一壶茶,稍坐片刻,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上来。
慕殊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品尝着肉馅的鲜味,觉得这与平时所吃到的有所不同,似乎比平常街上所卖的更加美味。
嚼了几口,慕殊吞下去,又拿起两个递给忧璇与白苍生。
两人接过,忧璇小咬一口,轻轻的嚼动。
白苍生拿着咬了一口,在嘴里嚼了两下,猛的一口吐出来,颜色难看极了。
“先生怎么了?不合胃口吗?那我再帮您点别的。”忧璇以为白苍生吃不惯包子,见到白苍生才咬进嘴里就立马吐出来,正欲起身去叫老板做几个菜。
白苍生拉住忧璇,让忧璇坐下,手肘撑在桌上,看着还在啃包子的慕殊,摇头问道:“小子,包子好吃吗?”
慕殊不知所措,再细嚼两口,点点头。
白苍生蔑视一笑,站起身来,再次问道:“那人肉好吃吗?”
闻言,慕殊神经一晃,艰难的再嚼了嚼,忽然一口吐出来,只见慕殊吐出来的肉馅全是血红色。
见状,慕殊急忙把手指伸进喉咙里不断的搅动,一滩血渍和烂肉从嘴里吐出来。
忧璇也醒悟过来,娇颜显出厌恶之色,小手捂住嘴唇,跑到远处的树林里去了。
擦着额头的汗迹,慕殊胃中早已翻腾不止。
难怪觉得这肉馅与往不同,若不是白苍生尝出来了,恐怕自己与忧璇迟早要消化干净。
“该死的。”低骂一声,慕殊起身怒气冲冲的走向老板。
茶棚老板是位身体发胖的中年胖子,从端上包子给慕殊他们起,目光就一直盯着他们三人,如今见到慕殊朝着自己走来,吓得脸上的肥肉都开始哆嗦,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慕殊上前一把抓住老板的衣领,压着怒火,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敢给我们吃人肉!”
胖子吓得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泪水伴随着鼻涕流下,满脸的恐慌。
“放开他!”白苍生上前将慕殊阻挠住,转身对着已经跪下的胖子问道:“你做这种事多久了?”
“就…就一次。”胖子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一次?”思维一怔,慕殊没想到自己三人竟然只是第一批吃这种东西的。
白苍生狐疑的看了胖子一眼,声音低沉道:“我劝你还是说实话。”
胖子知道白苍生不相信自己,吓得连连叫,被慕殊一喝,又不敢再嚷嚷,只能如实交代:“真的只有一次,以前小人卖的都是正宗的猪肉包。”
忧璇用丝巾擦着嘴唇走回来,倒出茶水漱了漱口,当恶心感稍微缓和一点,才走到慕殊身边。
“是怎么回事?”事发蹊跷,白苍生不明白为什么单单自己三人来时,老板会专门给自己三人吃这种东西。
胖子老板也是有苦难言,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敢说。
昨天有一位英俊的青年来到茶棚,乘胖子没有发觉的时候,在胖子的饮食里下了毒,若是三天内不服解药,胖子就会毒发身亡。
本与那青年无怨无仇,胖子当时吓得险些哭了,但又别无他法,只能求助那人。
那人将两盘包子交给胖子,并告诉他,说这两天会有一位老人和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从此地路过,让胖子将两盘包子给三人食用,如果事成,便把解药给胖子。
疑惑那两盘包子的胖老板询问是什么包子时,那青年竟毫不隐瞒的说出是人肉包。
胖老板本想让白苍生三人吃完后就去找青年要解药,可惜没想到,白苍生却一口尝了出来。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殊见胖子发呆,扯了扯胖子的衣领,恶狠狠问道。
“请别为难他了。”
胖子正在考虑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茶棚内突然响起男子的声音。
慕殊与白苍生转头回望,发现一名帅气的年轻人坐在自己等人刚刚所坐的那张桌前。
年轻人从盘中拿起一个包子,不顾俊朗的形象,狼吞虎咽的吃下,舔了舔手指头上残留的油汁,道:“这只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却不想三位将这份心意辜负了。”说完惋惜的直摇头。
慕殊见状,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觉得反胃。忧璇更是接受不了这种现象,小跑着再次跑进树林。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让我把包子给你们吃的!”跪着的胖子如见鬼了一样,指着青年,心惊的胡乱叫道。
青年用袖子擦了擦嘴,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对着胖子扔了过来,道:“虽然你把事办砸了,不过看在你那么听话的份上,还是饶你一命好了。”
见到瓶子,胖子瞬间如神灵附体,竟然蹦了起来,在空中接住瓶子,身子还没落回地上,就已经把瓶塞打开,仰头便将瓶子里的药液喝下。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慕殊不由得感觉自己小看了这胖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好的身手。
胖子喝完解药,甩动双腿,撒开脚丫子就跑,生怕几人再将自己扯进去,才几秒钟,胖子老板的身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这间茶棚都丢弃不要了。
“你是什么人呢?”白苍生微眯眼皮,在青年身上打量一会,道。
白苍生并不认得此人,但青年自出现开始,目光就没从白苍生这儿移开过,仿佛对白苍生十分有兴趣。
青年悠然一笑,弯腰拱手:“师尊料定近日有贵客要来找他,所以让在下在此处迎接。”
“至于刚才的事情,则完全是一个小玩笑,想必三位也不会小心眼到与在下计较吧!”青年说话十分有度,行为举止谦逊,与人面对时,真的很能令人生他的气。
眼珠子一转,白苍生突然笑了几声:“原来是段兄的弟子。”
“正是!”青年又一弯腰行礼,拿起三人放在桌上的包袱,道:“师尊在家已等候多时,三位请随我来吧。”说着说着就想连桌上的天阳伞都拿起来。
慕殊两个箭步冲到桌边,快速拿起伞,冷道:“这个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远处忧璇从树林里出来,捂着嘴唇,绕开青年,躲在慕殊的身后。
“对了,你叫什么?”白苍生难得的对后辈之人有点礼貌,轻声询问道。
“在下姓秋,名淡言。”秋淡言没想到师尊口中都颇为敬佩的白苍生竟然会有意询问自己的名字,心头有些许愕然。
“嗯!”白苍生沉重的点头道:“看来段兄收了一个好徒弟啊!真是羡煞老夫了。”说完目光意味深长的扫过慕殊,摇头叹息。
“晚辈听说,白前辈曾经差点收下一个天才做弟子。”
“别提那件事!”白苍生稍有怒意,道。
秋淡言不敢造次,乖乖的引路!
在秋淡言的带领下,三人来到甘肃与四川交汇处的一片竹林前。
走进竹林,只觉林中十分清静,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令人感到心平气和。
终于,走了许久后,一所茅屋出现在四人眼前,秋淡言对着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苍生带头,慕殊与忧璇跟在后面,秋淡言则是往茅屋的偏房走去。
三人在门前停下来,白苍生将鞋脱掉,也让慕殊两人将鞋除去。
整理一下衣冠,白苍生上前叩门,茅屋内传来沧桑而浑厚的声音,让三人进去。
走进屋中,慕殊只见一名秃头老人背对着自己等人席地而坐,在老人前方有一个大丹炉,丹炉的合盖处还在冒着白烟。
“段兄,多年不见,近来可好?”白苍生弯腰一拱手,行了个大礼,恭声问道。
慕殊一愣,没想到白苍生竟然会对这位秃头如此尊敬,行这等大礼。
“托白兄的福,段某身子骨还算硬朗。”段悲鸿也不回头,却微微点头,续道:“白兄请坐吧。”
带着慕殊两人绕到段悲鸿前面,三人围着丹炉坐下,慕殊与忧璇也方才见识到段悲鸿的真面目。
但这一看,反倒是更加让慕殊与忧璇接受不了。
只见段悲鸿不仅没头发,连眉毛与胡子都没有,整张脸上满是刀痕,如果不是这些伤疤,恐怕真的很难让人记住这张毫无特征的老脸。
段悲鸿伸手摸了摸滚烫的丹炉,确认火候没有问题,目光在慕殊身上停滞,问道:“这就是秦良先生的弟子吗?”
慕殊熟知段悲鸿在道门和邪道中辈分极高,不敢怠慢,拱手行礼道:“正是!晚辈慕殊拜见段前辈。”
见慕殊谦虚有礼,段悲鸿平静笑道:“甚好!甚好!秦良先生也算有了接掌衣钵之人了。”
“前辈见笑了。”含笑颌首,慕殊虚心道。
慕殊没想到,秦良会那么有名,不仅白苍生和许乾认识秦良,现在连段悲鸿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隐士高人也和秦良有交际,顿时感觉身为秦良的弟子,还是蛮有地位的。
“白兄,段某算定你近日会来,却不知为何而来?”虽然脸庞上的刀痕让段悲鸿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但段悲鸿的声音却十分温和,而且不缺失力度,把握得极为合适。
白苍生看向慕殊,道:“我们来时匆忙,忘记带点礼品,你和忧璇去买些东西吧!”
慕殊茫然的点点头,牵着忧璇走出茅屋,向着远处的竹林走去。
当离开茅屋百米左右,慕殊在竹林里停下脚步,坐在一块岩石上休息。
“先生不是让我们去买礼物吗?我们快去吧。”忧璇拉了拉慕殊,催促道。
慕殊摇头道:“我们在这里休息就好。”
忧璇不解,但还是听从慕殊的,坐在慕殊身旁,想了想后才明白过来。
这方圆数十里都是竹林,根本就不可能买到东西,白苍生叫自己与慕殊去买礼品,其实只是想要让自己两人离开而已,而慕殊显然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明白一切后,忧璇看了眼躺在岩石上闭着眼皮享受阳光的慕殊,自己也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