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在吗？”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周易率先打开了僵局。这个时候说点什么比什么都不说要好得多。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奥罗罗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教授不在，他陪着一个老朋友一起出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到时候再联系他吧！”


    “你就那么绝情，连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吗？”一声幽幽的叹息，奥罗罗向他吐露了心声。直到现在她还有一种身处噩梦的感觉，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一点都想不明白。


    明明一开始都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为什么仅仅因为一件小事，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辗转反侧想了很多个夜晚，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直到今天，她终于忍不了当着当事人的面问了出来。


    “对不起，奥罗罗！”她等了很久，却只等来这样的话。“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时间越长造成的伤害越大。我不想等铸成大错之后再后悔，所以只好现在就割断这一切了。”


    “为什么，为什么？”


    奥罗罗有些泣不成声，听着她那呜咽的声音，周易心中也烦躁、堵塞了起来。他咬了咬牙，勉强维持着平静说道。


    “奥罗罗，在你的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你的变种人同胞。而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却是我的家人。如果有一天，要你在这两个中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你会怎么办？”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你不能因为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对我，这对我不公平！易！这对我不公平。”


    奥罗罗哭泣着说道，每一声都像是利刃一样划开周易的心脏。他拼命地想将这种声音从自己的脑海中过滤出去，但是他做不到这一点。他不是一个感情上的强者，从来都不是。


    “不，奥罗罗。这不是不可能的。变种人太混乱了，我见过你们的样子。你们中大部分狂热起来和疯子没有区别。万磁王疯狂起来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放弃。他那些手下会有什么区别呢？以前是小淘气还有那些可怜的人，以后如果是夏芮丝的话，我该怎么办？”


    “而你，奥罗罗。查尔斯的信念影响你太深了，我知道在我和你的同胞面前你会选择什么。上一次你选择了同胞，下一次你依然会是如此。我可以忍受你对我的伤害，但是我不能忍受你伤害我的家人。”


    “奥罗罗，我爱你。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但是我更爱我的家人。我必须提前做出选择，而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对不起，奥罗罗。如果恨我能让你好受一点的话，就恨我吧。”


    说完这话，周易就沉默了下来。哪怕接下来的是狂风暴雨，是雷霆闪电。他也会忍受下来。家人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为了她们他可以忍受一切。


    而等了很久，他等来的却只有一声叹息，那叹息并非出自奥罗罗，而是来自查尔斯


    。


    “奥罗罗已经睡着了，这些天来她过得很不好！”


    查尔斯的声音里有指责也有遗憾，但是周易却并不想和他深讨这个问题。这是属于他们的问题，和查尔斯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当查尔斯教授代替了奥罗罗和他进行对话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那个心里只有着计划的男人。


    “教授，你来得正好。我要告诉你，我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电话另一头的教授再次叹了口气，这一回他不是为了自己学生那坎坷的情感，而是为了变种人的未来。他深深地皱着眉，苍老的皱纹里满是他的犹豫和担忧。


    “周易，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再慎重一点。这个时候你的计划也许并不是实施的最好时机！”


    “等待，等待，你一直在等待。查尔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你都已经等完了人生的大半辈子了，可是还没有等来你认为的最好的时机。查尔斯，不是没有这个时机，是你没有勇气来抓住这个时机。”


    “可是你知道有时候你认为的机会会带来更可怕的危机，周易。我不知道你的计划到底合不合适，也许这个世界并没有准备好接纳我们！”


    查尔斯还在委婉地表示着拒绝，他已经坚持了数十年的东西不是周易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过来的。


    “查尔斯你只能主宰你自己，你主宰不了别人的思想。我不想我的妹妹和你一样活在这个世界之外，我告诉我自己会不惜一切为她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的。我已经努力了那么多，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停下脚步的。”


    查尔斯教授闭上了眼，许久之后他才问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有些事必须要你知道，这是他们的决定。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查尔斯。选择权不在你的手上！”


    说到这里，周易已经挂上了电话。而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查尔斯愣了许久才放下僵硬的手臂。他知道变种人又要卷入一次莫测的风波之中，而这次他将不再是掌舵者。


    这样的情况让他的心中难免生出许许多多的担忧，他不知道这一次变种人该如何自处，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么样的决定。


    推动着轮椅走到窗户前，他看着重建起来的庄园，陷入了漫长的思索中。他在一步步地推演着周易的所作所为，希望能从他的行为中看到一丝丝他计划的端倪。但是哪怕他有惊天的智慧，也不能洞悉出他不知道的东西。


    周易的谨慎在这个时候显现出了好处，他杜绝了很多人的暗中做手脚的可能性。


    查尔斯还在苦苦思索着，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查尔斯疑惑地抬起了头，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走进来的是一群学生。一群年龄最大的学生。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孩子们，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走在这群学生最前面的是小淘气，这个半路加进来的学生对学院的归属感一直都不是很强，所以和那些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个所以然的学生比起来，她反而是最能放得开的一个。


    “教授，我们想离开学校，去市区工作


    ！”


    “为什么你们会有这个想法，学校难道有什么满足不了你们的吗？”查尔斯紧紧地盯着这群学生，从来没有过窥探自己学生想法的他这一刻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这群孩子会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教授，学校里很好，大家过得都很快乐！”小淘气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学生们，看着他们眼里的希冀，她忍着愧疚说道。“但是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教授。我们是成年人，我们需要过上一个成年人的生活而不是像一个孩子一样被保护在摇篮里。”


    “我在外面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说真的那是段艰苦的岁月，和在学院里的生活是没法比较的。但是有一样东西却是学院里从来没有的，那就是自由。在外面我可以自由地过每一天，而在这里我却只能被关在笼子里。”


    “孩子，那只是你的错觉。你应该知道外面的世界对于我们来说有多么的危险，我们只是想尽可能地保护你们，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夺走你们的自由。”查尔斯还在苦心规劝着，他希望这群孩子只是一时冲动，很快就会把这种冲动抛诸在脑后。


    但是他失望了，这不是一时冲动的选择。而是谋划了已久的计划。


    “教授，保护过头了和剥夺自由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想得那么危险了。”小淘气说着将两份文件放到了查尔斯教授面前。


    “这是什么？”查尔斯接了过来，却并没有打开。他已经猜到了这是周易计划的一部分。所以在观看之前，他更想听听自己学生们的想法。


    “这里有一份来自纽约警局的雇佣协议，纽约市警察局局长会雇佣我们加入警局还有消防部门，成为他们中的一部分。我们会享受和那些正常人一样的待遇，并且警局方面也会替我们树立正面的形象！”


    “另一份则是来自辉耀市日冕集团的招聘合同。他们需要一部分有特殊才能的人清理还存在的生化怪物，作为代价他们会给予丰厚的回报，同时要求当地的政府给予这些人荣誉市民的称号。”


    在小淘气说着这些的时候，查尔斯已经翻看完了他手里的文件。文件的内容和小淘气说得没有多大的区别，而这才是查尔斯最害怕的。


    这一刻他是多么想这是一份漏洞百出、拼命压榨这些孩子价值的合同。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指出来，从而让这些孩子们留下来。


    但是这些文件不是，周易给出了最优厚的条件，这些条件即便是放在正常人的社会里都会引来无数从者。更何况是一直被人歧视的变种人族群。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威严和学生们对他的盲从。


    “你们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随时随地你们都有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与其冒着这样的风险，你们为什么不选择留在学校里呢？你们可以愉快地渡过很多年，直到你们修完了学业为止。那个时候，如果你们还想要工作的话，完全可以在学院里面当一个老师啊！就算是现在，你们也可以尝试着从一个助教开始做起。”


    “教授！”小淘气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和那些孩子们不同。他们可以安心地享受无忧无虑的时光，但是我们却更希望能用自己的双手去赚取自己应得的利益。您也许不在乎在我们身上花钱，但是我们却在乎一直被别人当做米虫养着。对不起，教授。我是不会留下的，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