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这么做了之后，我的孩子生出来还能算是一个人类吗？”


    这是一个很现实，也很虚幻的问题。如果奥创愿意，他完全可以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来安慰托尼，让他不去计较这种事情。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恰恰相反的，以最真实也最直白的方式，把自己的观点告诉了他。


    “严格来说，我并不认为他还会是一个人类。因为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是会和普通的人类有着本质性的区别的。但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不管再怎么说，他都是流淌着你和玛利亚女士血脉的存在。你们的生命基因留传在他的身上。你是他的父亲，玛利亚女士是他的母亲，这一点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而只要保证了这一点，他是不是个人类，有什么区别呢？”


    作为一个智能生命，奥创显然是不认为是否有着人类的身份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在他看来，人类只不过是世界的一份子而已，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人类更加高级的存在。比如说变种人、比如说外星人，甚至说是神灵。这些都要比人类的身份来得高。


    拘泥于是不是人类这种问题不仅没有任何的意义，而且非常的可笑。尤其是在这样的问题出自托尼的嘴里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更加可笑了起来。


    奥创对托尼现在的情况进行过简单的扫描，在他看来，现在的托尼同样也不能算是一个人了。他的身体组织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部分都已经被特殊的纳米金属所代替。而这也就是说，他作为人的部分只有不到三成。如果硬要较真的话，这样的一个存在能算是人类吗？所以，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这样的事情呢？


    似乎是在思考奥创刚刚的话语，也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托尼一时间并没有继续反驳些什么，而是无声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奥创毕竟只是一个智能生命，他对于人类的了解始终都是停留在表面之上的。他不明白人类的集群性，人类的排他性。而这些，恰恰是托尼需要考虑的东西。


    他的孩子不可能避开人类的社会去离群索居，就算是不为了别的，光是为了他们家族的企业，他都不可能让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成为一个被人类所排斥的存在。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基本的事情就是，他要有一个人类的身份。


    别看现在整个世界上都在夸赞那些超级英雄、变种人甚至是神灵的存在。那不是真的夸赞他们，而是出于需要对他们所作出暂时性的改变而已。如果不是敬畏他们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存在能够保护自己，人类绝对不会接受这些家伙的存在。这一点，从以往的很多例子中都能看出一二。


    周易就曾经被人类所排斥，大法院之后他更是到了几乎被斥责为邪恶魔神的地步。而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发泄一下自己心里的怒火，当着无数人的面杀死了一群九头蛇的间谍而已。而这却是导致了无数人对他骂声不断，几乎把他以往所做的一切都给无视和否定掉了。


    而变种人也是一样。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他们一直扮演的是人人喊打的角色，别说是被人尊敬了，就算是想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界之上都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而之后他们通过自身的努力虽然少有改观，但是却也是并没有改变什么根本性的问题。不然，当初美国悍然发动对变种人的战争时，民间也不会平静成那个样子。


    也就是那一战把整个美国的脊骨给敲断了，让所有的美国人感到害怕了。这些家伙才见坡滚驴地把一切都扔在了九头蛇的头上，同时表现出对变种人的友好态度。不然的话，想要让人类能够正式变种人的存在，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说得是一点都不错。想一想，对于力量无比强大的神灵，族群势力庞大的变种人，人类都能把他们逼到那种程度。自己的孩子，包括自己，最多也不过是势单力薄的两个人而已，怎么可能在整个人类的排挤下坚持下去。


    所以，他的孩子必须是人类，他也必须是人类。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们现在所有的一切，乃至他们的未来。当然，这种事情托尼是不会拿来和奥创讨论的。因为如果说他的内心还是一个人类的话，奥创就是完完全全的非我族类的存在。和这种存在交流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必要，所以他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费这个心思。


    而这就给奥创发出了一个错误的信号。那就是他以为自己已经把托尼给说服了。这让他心中忍不住的喜悦。因为如果托尼能够接受他孩子的这个身份，那么他就在立场上更加地和自己贴近了一层。


    在他的设想里，托尼天生就应该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作为他的创造物以及他意志的衍生品，他们天生就应该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在这之前，托尼受限制于自己的身份，根本无法和自己进行步调上的同步。但是从现在开始，他的身份就开始改变了。在这种改变的前提之下，他们之间的合作也就有了可能。而这对于奥创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人类的未来是应该在自己的手中来实现的，奥创一直坚信着这一点。而他要把托尼拉进来的想法，就和做出了成绩的孩子想要向自己的父母证明自己的能力一样迫切。


    当然，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非常有计划性的奥创很清楚，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从托尼习惯自己的身份，改变自己的立场，那是要有一段漫长的路程的。在这之前，他很有耐心。而他们眼下也并不需要思考这种问题。


    幻视计划是否成功，才是问题的关键。而它到底是不是成功了，最好的佐证其实就是体现在玛利亚的身上。


    玛利亚.史塔克是变种人。虽然等级不高，但是变种人该有的基础能力却是一个不会少的。比普通人类更加高级的内循环系统让她很快就从麻醉中恢复了过来。而一觉醒来的她，下意识地动作就是抱住自己的小腹，一脸急切地对着自己面前的托尼问道。


    “怎么样，托尼，手术成功了吗？我们的孩子被救回来了吗？”


    面对玛利亚这个迫不及待的问题，托尼还没有来得及回到。奥创就已经是先上一步地对着她这么说道。


    “也许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玛利亚女士。感受一下你的肚子里和之前是否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他这么说完，玛利亚就已经是紧张地闭上了眼睛，颤抖着双手抚摸起了自己那微微凸起的肚子。


    在这之前，她已经是无数次摸过自己的肚子了。每一次从那里感受到的一片死气沉沉以及沉痛的累赘感，都让她痛苦和绝望地像是把心脏都给绞成了无数的碎片一般。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种痛苦是致命的。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已经无法从这种痛苦中坚持下去了。如果再不出现任何的转机和希望，那么她就真的是活不下去了。而现在，她终于迎来了真正的转机。


    几乎都不用用手指仔细地感触，她都能从指尖的回馈上体会到那种生命律动的感觉。而只是稍微地摈住呼吸，她就能听清楚自己身体里另一个心跳在行进的声音。


    那是比之前的死寂和沉坠幸福上一万倍的事情，几乎是立刻的，她的眼泪就伴随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可抑制的流淌了出来。


    “托尼，托尼！我们的孩子，他活过来了。感谢上帝，他活过来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喜极而泣的她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在重复着同样的话，而看着她这种简直就像是脱胎换骨的变化，托尼的内心也是慢慢地变得柔软了起来。


    不管奥创在这件事情上做了什么，不管他给自己孩子的未来带来了什么特殊的影响。最起码在这一刻，他拯救了玛利亚，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这个频临破碎的家庭。


    一码算一码，尽管奥创之间给自己带来了无数的麻烦，但是现在，他是值得自己去感激的。所以立刻，他就扭过了头，对着奥创的方向说道。


    “在这件事情上，我要谢谢你，奥创。你救了我，也救了我们一家。”


    “不用感谢我。你只要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事情就好。”


    在这件事情上，奥创的确不需要托尼对他进行什么感谢。因为他是有所图的。当然，他的图谋并不能告诉给托尼知道，所以他只能拿出之前的问题来说事。


    “我说过，你需要振作起来，因为这个国家的人类需要你的领导。我认同你的能力，认同你可以带领这些人类走向一个更好的未来。这是我帮助你的原因，也是我对你的要求。如果你真的想要回报我的话，那么就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吧。”


    “史塔克先生，你所拥有的是改变这个国家的力量，而你肩负的，也是这整个国家的重量。这不是可以轻易放弃的事情。你要知道，人类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