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儿,眸里一片黯淡,显然回想起那段梦魇般的记忆。
“都怪我,我……我不会带徒弟,我只知道教她制毒,从来不知道你师姐在想什么,也从来没告诫叮嘱过她,所谓的名门正派,一个比一个虚伪。如果不是我,你师姐也许就不会死……”
侯岩的声音颤抖地厉害,脸色灰败,神情愧疚自责。
黄英突然明白侯岩为何单身至今了。
为所爱报仇,大概只有这个执念,能支撑他活下去。
“当初你非要跟我学制毒,我百般为难你,也是因为这,我……过不去我心里这道坎。”
“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统共就收了两个女弟子,偏偏两个都喜欢上了名门正派。”侯岩仰头看天,心中陡然升起荒谬感,苦笑两声,颇感自嘲。
黄英却固执地看着他:“师父,此事错不在你,连寒秋或许错了,但最错的,是师姐!”
“你满心都为她考虑,她却从来没顾及你的感受,她要爱,便爱了,什么都丢下了,魔教不要了也就算了,连疼她的师父不要了,满心满意只有那一个男人,她死了,是她活该!”
“够了!”侯岩的眼里一片血红,神情狰狞。
黄英冷笑,尖锐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她有没有想过,万一她失败了,她的师父会怎么样?她没有!她聪明?要我说,她蠢钝不堪!她不配做我师姐!”
为了这样一个人,侯岩痛苦了十余年,黄英真心为他感到不值。舜华敬重侯岩,黄英也觉得侯岩不该沉溺于此。
“啪!”
世界安静了。
黄英捂着肿胀的左脸,冷笑:“师父打徒弟,应该的。”
“我是喜欢裴少渊,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是魔教的人,我师父是侯岩。”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茫然无措、痛苦不堪的侯岩。
侯岩的嘴唇颤如抖筛,双眼失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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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不久,侯岩便派人送来了药。
黄英也不矫情,对着镜子便开始抹了起来。
侯岩制毒,自然也要调制解药,所以毒师,有时候也是最好的医师。侯岩制的伤药,品质世间少有。
她这一把掌,是替舜华受的,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再说她有818,又不疼。
侯岩恨连寒秋,连寒秋也没办法。
平心而论,若是黄英自己,兄弟的徒弟想要要她性命,她做的,可能会比连寒秋还要绝。
侯岩和连寒秋是兄弟情深,但论及性命,连寒秋便实在没有必要做出退让了。
师姐死了,是自作自受。
而且能看得出来,连寒秋也是极其重视侯岩,要不然也不会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仍对侯岩信任有加。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侯岩从此不问世事、不理实权,对他并不能产生威胁。
黄英抹完药,去床榻边检查了下裴少渊,见他呼吸平稳,面有红润,也放下心来。
侯岩果真没骗她。看裴少渊的样子,应该不日就会醒来,到时候,她也不会一头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