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离也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讲到所有人最关心的观察眼问题了。


    他把那个挺在盖塔因双肩上的东西掰了下来，除了少数诸如兰德沃斯这样有一些自己猜测的研究员，其他的人们都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东西是这么用的。


    伴随着金属机括出发的声音，那个从射手座椅双肩延伸出的环状物扣在了盖塔因的头上，那个略显冰凉的凹面金属片也贴上他的额头。


    盖塔因往后摸摸，发现自己的座椅背后有着两条凸起。


    作为一名研究员，他明白这是埋设起来的线路，那里面流动的就是源质能量的。


    “这应该就是观察孔的关键了。”盖塔因默默想道。


    林离摸摸那扣在盖塔因头上的金属环状物，发现以盖塔因的身高而言，这个环状物可能有点松。


    于是他动用了一下唯心场，将金属环微微抬起，然后从金属座椅上削了一点补充道里面去。


    保持靠在座椅上动作的盖塔因感觉自己头上的环状物陡然一紧，然后他发现自己不用坐得很直就能贴紧那块凹面了。


    观察到这一现象的兰德沃斯则是默默将其记载下来，他不禁生出了一个疑问：“难道这种力量的表现方式是没有规律的吗？”


    而林离并不知道兰德沃斯的疑问，他看看定制完成的金属环，满意地拍拍手，“盖塔因，你现在可以打开操纵杆上的开关阀了。”


    闻言，小伙子迫不及待地拨动了那个位于操纵杆正中间的齿轮。


    在围观人群的疑惑中，这个阿塔雅港出身的研究员大声说道：“我看见了！我看见前面了，这是盖特机炮的视角！”


    凑上来的人们面面相觑，尤利塞斯忍不住问道：“你能描述地准确些吗？”


    “我现在即是盖塔因，同时也是盖特机炮，我能从里面看见外面！”


    此时的盖塔感觉好像有两个自己，因为他有两幅视野，没有去过异世界体验模板力量的他对这种异常的体验十分新奇。


    林离找到了盖塔因多出的诸多眼睛中的一只，“盖特机炮的外壳表面埋设着诸多哈林炼金阵，它们就是盖塔因在机炮上的眼睛，因为这些炼金阵被赋予了感光的能力。”


    兰德沃斯看向林离指着的地方，发现这些炼金阵就是之前林离一再要求用透明玻璃覆盖的炼金阵，“这些炼金阵就是机炮的眼睛，让射手不用暴露于直射的炮火之外……”


    尤利塞斯则是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些炼金阵，“所以就是这些有感光特性的炼金阵代替射手收集信息，然后将这些外界的信息汇总传递到盖塔因额头的凹面炼金阵上，不过……”


    这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过既然这是盖塔因裸露在外的眼睛的话……”


    说着尤利塞斯就伸出手指往一个有玻璃覆盖的炼金阵上猛地戳去，林离看见了但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然后坐在驾驶位里的盖塔因惊恐地喊出声，显然那根陡然伸来想要戳瞎他的手指将他吓得不轻。


    在确认遭受袭击的不是自己真正肉眼后，盖塔因坐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喘气，“尤利塞斯先生下次别这样了，很吓人的！”


    “抱歉，下次不会了。”


    尤利塞斯并不吝啬于自己的道歉，反正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经拿到了。


    他看向林离，“林离大人，看来射手在正式驾驶之前还必须经过一番训练，他们必须将两种视野分开。”


    “没错，”兰德沃斯也分析道：“射手们必须熟悉并克服这种来自于机炮视角的眼部刺激，毕竟战场上的情况那么复杂，流弹和弹片打碎观察眼的可能性并不小。”


    “这是一定的，”林离点点头，然后看向盖塔因，“怎么样小伙子，缓过来了吗？缓过来就来两梭子？”


    盖塔因深吸口气，“我准备好了！”


    “很好。”


    看着终于缓过来的小伙子，林离笑了起来，然后他环视四周，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卫兵们的身上。


    林离指指卫兵们身上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铠甲，“借一下你们身上的盔甲，我们做几个靶子，当然后面是会修复换给你们的”


    对于林离的提议卫兵们自无不可，更何况还说了会修复好再还给他们。


    在钳工们的动作下，轨道上研究所的加长款矿车少了半辆，而琉璃沟壑边缘多出了五个靶子。


    林离扣上驾驶位舱门，“盖塔因，你现在可以调整机炮进行瞄准了。”


    从封闭的驾驶位中传出小伙子闷闷的声音，“好的！”


    在人们的注视中，盖特机炮先是快速往回转了半圈，大半布置在机炮正面的观察眼看见了那原本布置在后面的五个靶子。


    然后应该是踏板的慢向转向，同时机炮的粗短炮管也在调整，显然坐在里面的盖塔因正在挪动操纵杆。


    林离拍拍机炮的外壳，“盖塔因你别紧张，盖特机炮的观察视角是多方位的，你只要在其中找到以炮管为中心三角形分布的观察眼，然后看着炮管上的准星，然后把你的眼睛、准星和靶子放在同一条线上。”


    事实上这样多视角瞄准的三点一线可能打近距离的目标还好，但是遇到远距离那就真的是要考验射手的素质和运气了。


    而且林离很想说，那个存在您就不能搞个十字线瞄准吗？就硬是要和那三个减少误差的线圈一样，搞个三角分布？


    想到这里林离不禁叹了口气，毕竟是试做机型嘛，后续再改进好了。


    正在林离出神间，闷闷的声音从壳体中传出，“我瞄准好了！”


    林离点点头，把那条暂时只装着六十发钢弹的弹链顶进入膛口，这里的装填系统都是由炼金阵的线路提供动力的。


    “你接下来拉动操纵杆侧面的枪栓，然后等一会儿就可以开始扣动扳机射击了。”


    说完林离就带着人群开始后退，然后让大家都尽量到自己的后面去组成一个梯形的队伍，这样一旦出了实验事故自己也能用唯心场弹射那些数量不多的钢弹。


    而盖塔因也是等到林离他们退开之后才拉动枪栓，然后坐在驾驶位中的他明显感觉到机炮中有什么装置启动了，然后就沉寂下来，似乎已经准备完毕。


    林离也适时开启了老年机记录，他看见盖特机炮那粗短炮管中的三根三角形分布的炮管转动了两下。


    然后这台机械怪兽发怒了。


    那不断旋转的炮管中喷吐出群星的光芒，一发发钢弹迫不及待地钻出炮口，向前方那空无一人的铠甲发起冲锋。


    它们发出摄人的尖叫，撕裂那没有血肉存在的铠甲，但没有舔舐到血液的它们最后只能失望地远去。


    掀起的强风卷起的尘土，炙热的线圈迸发而出，然后密集地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仅仅片刻，这场金属风暴的伟大征程已经结束，但是人们还没有回过神来。


    而坐在驾驶位中的盖塔因似乎没有意识到盖特机炮的射击已经停止，尽管他视线中的铠甲已经支离破碎，但他的手指还是扣在扳机上不肯松开。


    三根炮管不甘地空转着，它们与人们一样不敢置信，“这难道就结束了？”


    没错，这就结束了。


    直到那具可怜的，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铠甲甲片跌落在地，人们似乎才意识到这一事实。


    林离看了看面容呆滞的人们，然后就被他们的表情逗笑了，说出了自己的评价，“不到十秒，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