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烩言刚走进这个小巷子，脚步就顿住了。


    白色的月光下，身穿黑裙的灰眸女孩神色淡淡地看着前方，她白皙素美的右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剑，左手拿着一堆符纸，五颜六色的符纸在她前方的空地围着一个圆圈燃烧着。


    圆圈里有东西。


    此时天空一声惊雷，照亮了这个朦胧的小巷子。


    季烩言的眼中突然浮起一层金光，他再次向前看去，便看到了那圆圈里一个被困住正在嘶吼的……鬼。


    它的脸，不，或许不能称之为脸，鼻子裂开，嘴唇暴起，脸皮浮肿，泛着青色的光，它的左边的眼珠凹进去，右边的眼珠子掉在了地上，它被困在那个燃着符纸的圆圈里，尖声叫着，尖声很像婴儿的啼哭声，却又比啼哭声尖细多了，它在圆圈中费力地挣扎着，动作极其扭曲。


    季烩言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吃饭。


    这不是要把晚饭吐出来的节奏么，虽说没那么夸张，但是喉咙里就是觉得……呕。


    顾之绾似乎没有看到他，她的眼神紧紧盯着圆圈中的那只鬼，手中握紧了桃木剑。


    眼见符纸的火焰越燃越弱，她迅速将手中的符纸丢出去，熟练地挥舞起桃木剑，那些被丢出去的符纸立刻边自燃边向快燃尽的符纸方向飞过去。


    这样重复了许久，这只鬼仍然在圆圈中挣扎，没有消失。


    带来的符纸也快要用完了。


    似乎下定决心一般，她抬起手咬破了手指，将血染在了桃木剑上，做完这一切，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握紧桃木剑，直接把剑用力刺向圆圈中的鬼。


    剑上的血沾染到那只鬼的身上，仿佛浓硫酸泼到了人体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只恐怖的鬼渐渐化为一丝青烟消失了。


    顾之绾脸色煞白，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消失，她脱力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为什么会这么累。


    明明之前……


    脑海里瞬间闪现一个想法。


    ——既是去人间，便要有在人间的样子。


    顾之绾黑线：……她知道了，阎王的锅。


    似乎是踩到树枝的声音，顾之绾朝旁边看去，正巧看见了站在巷子口看着她的季烩言。


    他一步步慢慢朝她走过去。


    顾之绾将脱力到颤抖的胳膊藏在身后，想要站起来却使不上力气，只能努力装出冷淡的神情看着他，“调查孟家的人就是你吧。”


    季烩言没有说话，仍然缓缓朝她走过去。


    她有些急地大声喊：“季烩言！不要过来，不要再深入你所无能为力的黑暗之中了！”


    季烩言停下了脚步，顾之绾平复了呼吸，小巷子的空间倏然陷入寂静。


    然后猛然响起他的脚步声。


    季烩言轻笑一声，他又继续朝坐在地上的顾之绾走过去，他蹲下身，平视着顾之绾的灰眸，一字一句地道：“你在担心我，你骗不了我。”


    从小在人们的冷落和鄙夷之中长大，他能在人们的笑脸中看见鄙夷，能察觉到一个人真正的情绪。


    而隐藏在这个女孩冷淡的脸之下的，是一颗热切的在关心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