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烩言倒也不是特别大受打击，毕竟他并不是心理特别脆弱的人，而且有时候他其实挺感谢这个阴阳宝气之体的，如果没有这阴阳宝气之体，估计这一生，他们两个都不会有可以相遇的机会了吧。


    可能是有的，或许在百年之后，他去往鬼门关，会在去奈何桥的路上撞见她这个酆都鬼司，就算能够相遇，也只有那不咸不淡的一撇罢了。


    即使脑海里经过了许多心思，季烩言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他靠近她，捏了捏她的脸，一本正经地道：“医医真乖。”


    顾之绾拍开了他的手，无奈地道：“你怎么跟个流氓一样。”


    季烩言笑道：“也只对医医流氓啊。”


    两人没说多久的话，孟凉锦的声音从厨房传了过来，“小言，过来端盘子。”


    母亲一声令下，季烩言认命地应了一声，连忙过去了。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和七岁到十七岁那段时光相比，不一样的是多了一个顾之绾。


    之前的孟凉锦总给顾之绾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不过她那看破的红尘，也只是季忱的红尘。


    而现在，在和自己说了那些话之后，顾之绾总觉得，在孟凉锦和孟百航把事情都说清楚之后，她就会更加地看破红尘了。


    如果她的计划没有错的话，之后的事情发展应该如同她所预料的那样。


    吃完饭后，三对人马分道扬镳。


    即将回到孟家之前，季烩言恋恋不舍地亲了她一口，才转身同鬼一鬼二离开。


    顾之绾一到家，孟百航便将她唤了过去。


    顾之绾走进书房，便看到穿着正式西装的孟百航正坐在椅子上等着她，兴许是刚从公司回来。


    她走过来，低声唤：“父亲。”


    孟百航大概是知道她似乎又和季烩言在一起玩了，从他的眼睛里顾之绾还是感受到他有些恼怒了，不过他的语气仍然温和：“不医，你还记得我之前是如何同你说的吗？”


    顾之绾轻声道：“不敢或忘。”


    “既然不敢忘记，又为何要经常和那个仇人的儿子呆在一起！”


    他尽量缓和了语气，只不过几丝冷意还是泄露了出来。


    这仇人一词，说是仇人，倒也不能说完全是仇人。


    这个看起来似乎非常强大的男人，就在这个之前他细心教导她的书房里指责她的过错。


    能够让他这样有这样变化的，也只有当年的往事了吧。


    那往事，孟百航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


    哪怕那个鬼王已经被消灭，他也从没有释然。


    顾之绾心里是有些悲伤的，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他。


    那个名为往事的枷锁困了他整整二十二年，如今还要一直困他下去，他却从不主动脱下它。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不过她身上的枷锁，被她脱去的那一天，就快到来了。


    而他不一样，他每天每天重复着往事，哪怕那把枷锁已经破碎，他也仍然要固执地把它修补好，继续戴在身上。


    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呢？


    这样实在是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