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在他的手下渐渐恢复生气，那双仿佛红宝石般的眼睛慢慢睁开，对上了他的视线。


    没有呆太久，见兔子已经恢复了，他立刻转身离开。


    对于他来说，回忆没有意义，如若真要给予它一个意义的话，那就是把事情的原委给搞清楚的意义。


    他当初救她，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点妖气，他以为，她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如今这只兔子变成了兔妖，化了形，变成人类之身来找他。


    他扯了扯嘴角，平淡地看着她，“贫僧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当初的连隐知道你将来会变成一只兔妖，那他定然不会救你，反而会除了你，以绝后患。”


    为什么当初她觉得是天神一样的救命恩人，如今会说出这般残忍的话来。


    顾之绾鼻子一酸，墨色的眼睛里，像打开的闸门一样，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她不聪明，也很弱小，本来以为自己活不到能够化形的日子，她快死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朝着奄奄一息的她走过来，然后他救了她，她慢慢地睁开眼，看见了那个人，那时的她能记得的不多，她只记得他的模样，他的装束，她想着，如果有一天她能再见到他，她一定要非常大胆地告诉他，谢谢他曾经救了自己，然后一直跟着他。


    至少跟着他，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在流浪。


    后来啊，她慢慢知道，有一个和尚，模样俊美，穿着茶褐色长衫，系着青色腰带，是所有妖的敌人。


    世人眼里，他降妖除魔，他怜悯众生，妖魔眼中，他是敌人，是你死我活之敌人。


    既是敌人，又如何会给他模样俊美的称号，这听起来是褒义的。


    因为这称号，是一些喜好男色的女妖给的，很多女妖爱慕他的容貌，以众多魅惑之术打算迷惑他，无一成功，全部都被他斩于剑下，消于法下。


    听了那么多的传言，她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那个救了她的人，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大概还是不希望的，他是她喜欢的人啊，可他又为什么是妖的敌人呢？


    她的脑袋瓜不聪明，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到后来觉得理所当然，就算他是妖的敌人又如何。


    娘曾经说过，她生下来就不聪明，法术应该也很难学通，本就活不久，如果以后有人能救了她，让她多活了一段时间，让她能呆在这个尘世更久，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约莫之前的她还是不想信的，她经常会有这样一个想法，如果他真的像那些妖说得那么可怕的话，当初又为什么要救她呢？


    如今他亲口告诉了她为什么。


    他说，他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当初的他知道她是妖，根本就不会救她，而是.....除了她。


    心很难受，像被揪着一般难受，顾之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哭着，连隐看了她一会儿，也没有拿出剑发出法术什么的，面无表情地走了。


    她哭了一会儿，急忙擦干了眼泪，通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