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很久之后。


    有一天，里琼斯一世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小憩，突然挣扎着醒来。


    他又梦到了她成为他的王后的那一刻。


    如果真能重来一次，他不会欲言又止，他一定会问出：“多维尔，如果没有了那些阻碍，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后吗？”


    这样的想法来得太晚太晚。


    也是在这个房间，她随着牧师离开的时候，他心底突然产生了心悸。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那么发展，那么他那个时候一定会阻止她，告诉她，不要去。


    不要去。


    哪怕是与神殿为敌。


    里琼斯一世又一次拿起了她请求他去神殿一趟的信件。


    信件泛黄，已经有些破旧了。


    可他还像是珍宝一样将它好好放着。


    其实那个时候，就像他之前告诉她的那样，她作为神女，一个神职人员，有太多太多的方法可以让他不得不去见她。


    而她用了最温和的一种。


    她送来了信件，运用了一种很有礼貌的方法，请求他。


    现在想起来，他简直不敢想象，那时的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出这封信件的。


    他没有理这封信件，只是把它丢弃在了一边。


    如果能有重来一次的方法，他一定会快马加鞭赶去神殿，去见她，并让她不要做那件事。


    不要做那件事。


    那是她在把自己推进死路啊。


    里琼斯闭上眼，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很多年之前，他逼迫教皇跟他一起去往亡者之海的事情。


    那天的亡者之海，他看起来，觉得好像更加灰暗了一些。


    教皇身着黑色的专属祭衣，肩上落着红色的披肩，穿着红色的鞋子，他站在细软的沙滩上，握着古老的教皇权杖。


    眼前狂风大起，海浪一下又一下拍击在黄色的沙滩上，将那蓝色的荧光都给弄乱了。


    教皇嘴里念着久远的咒语，他身上祭衣的金色条纹闪着暗光，教皇权杖上的红色十字架也一闪一闪的，仿佛那鲜红的血液一般。


    阵风停息，只剩下微弱的风，轻轻地吹拂着。


    亡者之海的亡灵渐渐聚集在一起，那蓝色的光凝聚在一起，仿佛星空一般美丽的颜色。


    可那不是星空。


    仪式倏然落下，那美丽的蓝色渐渐散落，亡者之海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教皇缓缓地走过来，朝着他摇了摇头，“找不到多维尔的亡灵，这片亡者之海，根本就没有她的亡灵。”


    里琼斯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他明明看着她一步步走进这亡者之海的，怎么可能会没有！


    里琼斯拎起教皇的衣领，一字一句地命令道：“你再去找，我不信，她就长眠于此，亡者之海怎么可能没有她的亡灵？！”


    教皇向后退了一步，平静地摇了摇头，没有怪罪里琼斯的无礼。


    教皇仍是再次念起咒语，他好像是在为多维尔赎罪一般，大概他也是想要找到她的亡灵的。


    一次又一次的咒语响起，一次又一次的寻无踪迹。


    教皇脸色有些苍白，他缓缓说，“已经到极限了，用不了了。”


    里琼斯像魔障一样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没有，这里有这么多的亡灵，怎么可能...没有...”


    说着说着，年轻的国王站在深蓝色的海水前，却是缓缓流下泪来。


    “绛萝...绛萝...”


    教皇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从此以后，


    ——他，


    ——坐拥万里河山，


    ——享一世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