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的时候内心其实是迷茫的。


    四周安静得不可思议，那种连一根针掉落地面都没有的安静，在这样安静的气氛里，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被无限放大。


    很疼，很疼。


    钻心般的疼。


    不知为何，泪水持续不断地盈满了眼眶，不过倔强地没有落下来。


    她突然迅速向外跑，似乎是想逃离这个令人心碎的地方，好像身后有一个洪水猛兽在追着她紧紧不放一样。


    五分钟能有多长？


    足够所有的记忆如流水般快速划过。


    足够那股情绪从心底慢慢向外蔓延。


    足够她眼中的泪水像是决堤般涌出。


    足够她脚下的速度持续不断地加快。


    她跑啊跑啊，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停，不要停。


    那是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像是有人把她的心脏从胸腔里挖出来，一刀一刀不断切割成血肉，血液溅落了她的半边身子。


    她突然就十分痛恨起了自己的眼睛——沉芙，你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眼睛！与其从高处跌到尘埃里，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这双眼睛！还不如一开始便蒙于黯然，默默无闻！


    眼眶里积满了泪水，眼前的场景极其模糊，其实她也不知道她目前在什么地方。


    她闭了闭眼睛，让泪水自然低落，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仍在飞快跑步。


    也是那一瞬间，她突然被绊了一跤。


    她隐约看见前面有一堆尖锐的石头，可是她的心情极为平静，于是便这样感受着自己摔落，然后陷入黑暗。


    摔下去之前，顾之绾说：[我觉得这一下会疼死人，系小统，你就不能封闭我的痛觉吗？]


    系统忧伤地说：[宿主，痛觉不归我管。]


    顾之绾想了想，嘴边突然露出一个笑来，[我眼睛快碰到那石头的前一刻，立刻给我打麻醉，效果到我醒来的那一刻。]


    系统发了一个表示“ok”的表情包。


    顾之绾醒来时，眼前仍然是黑漆漆一片，似乎眼睛上蒙了纱布，她下意识想去碰。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听见一个妇人的声音在阻止她，“姑娘可别碰这个，你眼睛伤着了。”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可是她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她止住动作，问道：“是你救了我？”


    妇人点点头，反应过来知道她看不见，于是说：“是拙夫上山砍柴的时候发现了你。”


    顾之绾低着头，声音颤抖地说：“谢谢。”


    妇人摇了摇头，不再说那个，而是关切地说：“姑娘可终于醒了，你昏睡了好几天了，饿不饿？”


    她想起来了，这个声音她听过，当时还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一定要记得。


    是第一世在破庙时，那户给她吃食的人家。


    大约人在落魄时，对于那么一点点的善意便会无限放大，虽然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但往往有时候这种无意的举动甚至能拯救一个想要自杀的人。


    顾之绾倏然觉得鼻子一酸，像是眼泪很快就要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