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豪家准备了好久的徐枫都没有等到他想等来的人，他立刻就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质疑，丝毫不知道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黑衣青年打乱了他的计划。


    不过他并没有死心，一次不行，那他就多试几次，最多就是他想多了而已。今晚他打算去蹲点那个他记忆中的最后一个死者赵姝。


    那姑娘所在的小区离他不远，而且在上一次死亡前他前去侦查过那个小区，对赵姝的住处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咚咚！”


    就在徐枫思绪纷飞时，李豪家的大门被人敲响。


    徐枫不用看，只需要听，就知道是李豪那家伙回来了。


    两步走到客厅将门打开，徐枫就看见满脸泪水的李豪。


    “怎么了？”徐枫惊疑的将他一把拽进来，然后朝着楼道中看了几眼，这才关上防盗门。


    直到屋门彻底关上，原本被徐枫扫过的楼道角落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正是那个黑衣青年。


    青年就像是从空气中突然出现的一样看了一会李豪家的防盗门，最后缓缓的走下楼去，竟然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直到那青年走出楼梯间，徐枫才将耳朵从地板上拿开。


    “怎么了？”


    他这才有心思问向呆坐在沙发上的李豪，不过他的心中却在想着刚才听到的那阵几乎轻到听不见的脚步。


    “我看见她们了。”李豪喃喃道。


    “她们？谁？”徐枫心中瞬间出现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大果子和小果子。”李豪再次失声痛哭，一个大男人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沙发上无助而又孤独。


    徐枫原本想张嘴问问李豪为什么说他看见了已经死去的妻子和女儿，但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轻轻地拍了拍李豪，徐枫把小黑塞进李豪怀里，自己钻进了厨房开始做饭。


    李豪轻轻的将小黑揽进怀里，下巴放在小家伙的脑袋上，轻轻地哼着女儿最喜欢的儿歌，一边止不住的泪流。


    小黑很配合的乖巧的不乱动，任由李豪搂着他哭。


    小家伙丝毫不懂小李子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但它却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很会做饭的李叔，那个总是喂自己排骨的大果子，以及那个时常喜欢抱着自己满屋子跑圈的小果子了。


    “呜~”小黑轻轻地呜咽着，就像在安慰李豪似得。


    ……


    “景队，结果出来了，”一个年轻警员脸色苍白的将实验结果递给景程，不过景程却将其递给了站在他一旁的一个浑身黑色服饰的奇怪男人，这人正是那个跟踪了徐枫的黑衣青年。


    “李先生，您看看。”景程尊敬道。


    “嗯，”那男人将化验结果扫了一眼，然后递给景程，“没错，是人脑无疑，这件案子还要景队长多配合，这人的来历必须要弄明白，从他的身份入手应该会容易些，我还有事要处理，得到结果后联系我。”


    “好的，您慢走。”景程目送这男人离开，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人脑……文帅，给我把这老头的身份给我扒出来！对比郊区周边村落失踪人口，包括记录在案的老人，给你使用天网的权限，给我把他的身份找出来。”


    “是！队长。”文帅激动地打开电脑，似乎就要实现某种人生理想了似得。


    而那年轻警察则一脸目瞪口呆：“景队，天网真的存在？”


    “你先去忙吧，这件事是最高机密，如果泄露出去，你就等着国安局找你吧。”景程严厉道，不过随后却语气一缓，想起来近来发生的这么多事，都是这些警员在帮助自己，“不过，天网确实是存在的。”


    那警员先是脸色一白，随后在听了景程的肯定后，激动地挥了挥拳头，兴奋的离开了。


    在那警员离开后，景程叹了口气，低头看着那张化验结果。


    这人脑，是李豪妻子的。


    这也是为何他原本打算让李豪检验却在最后改了主意的原因。


    这件事，他打算永远保密下去，这太沉重了。


    那个小伙子会被毁掉的。


    …..


    九月十一号，雨


    安市青松公墓，某排墓碑前。


    三大一小四块墓碑并排陈列着青翠的草地上，李红军，王霞，陈果，李果。


    父、母、妻、女。


    李豪毫不顾形象的跪在雨中，一旁跪坐着拿着抹布仔细擦拭墓碑的徐枫。


    两人都没有打伞，任由雨水冲刷着。


    两壶最廉价最劣质的一瓶只要十元的白酒，一盒被打湿的黄鹊楼。


    徐枫这两天的蹲守并没有结果，那老头就像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今天，李叔一家下葬了。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不好，不想去杏花村，今天也不是清明。”


    “我只想回家。”


    “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李豪抽出一根软塌塌的香烟，颤抖着捏在手中。


    “咔嗒——”


    “咔嗒——”


    “咔嗒——”


    打火机无法点燃已经半湿的香烟，无法冲暖渐渐冰冷的心。


    李豪爆了句粗口，将打火机使劲的朝着地上狠狠的摔去。


    但是，打火机并没有落地，因为，有一只手接住了它。


    “在孩子面前不要乱说话。”徐枫皱眉道，随即将打火机拿在手里“咔嗒”一声，将香烟点燃。


    那软塌塌的香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干了。


    将香烟递给李豪，徐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用那块他从家里带来的擦拭他最爱的电脑的五十块钱一块的“抹布”继续擦拭墓碑。


    就像在为老人擦拭身体，做着家人应该为老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的眼睛通红。


    李叔待自己……很好。


    小果子常喊自己“狗哥哥”，大果子时常帮自己洗那永远也搓不干净的白色短袖。


    他们都是好人，是那种即便是坏人看见也不忍心伤害的好人。


    但他们现在都躺在地下，那黑暗的腐烂的永不见天日的地下。


    这……不对。


    所以……要改。


    一股子怒火，在他的胸腔中憋了好久。


    就仿佛一个酝酿许久的炸药桶，如今，临近爆发。


    徐枫可以说是一个能很好的把控自己的情绪的人，他几乎不会因为任何事生气，发怒。


    但这次，不一样。


    “这个仇，我会替你们报的。”


    “妖魔鬼魅们，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