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见到孩子,所有的屈辱自己全都忍了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白骁对每次见到自己,不是恨不得杀死自己,就是温柔的让人心甘情愿沉醉在他编制的情网中,无法自拔。
一个从来没有尝过温暖的人,即使明知道飞蛾扑火后的结果,也愿意付出生命,去追逐那生命中唯一的火光。
而自己甘愿沉沦在白骁虚假的温柔中,听话的做白骁吩咐的事情,卑微而渺小。
直到后来,自己才知道,原来白骁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已经有了未婚夫。
只因为自己的眼睛与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所以白骁才会经常盯着自己的眼睛,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向他的心上人。
原来自己得到的那仅有的温暖,不过是借来的。
像自己这种长在阴暗角落的小草,又怎么配得到太阳的照耀,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经过两年魔鬼般的训练,自己被白骁安排到司徒府做仆人。
进司徒府前,白骁吩咐自己,无论用何种手段,一定要杀了司徒晟。
白骁承诺等自己杀了司徒晟,就会将孩子送到自己面前,并给自己一笔钱,让自己离开申城,开始新的生活。
在司徒府,自己见到了白骁心心念念的人,乔沁苑,也亲眼看到司徒晟有多宠爱她。
两人恩爱非常,在自己眼中,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
因司徒晟暗地里知道自己是白骁送来的人,根本不会给自己靠近的机会,所以一直没能得手。
偶然一次闲逛,在偏僻的院落内,碰到了喝死人血的司徒余。
看着孩子一边吸食着人血,一边防备的看向自己,生怕自己与他抢吃的。
真的没想到富丽堂皇的司徒府内,居然有一个喝人血的孩子。
孩子头大身子小,皮肤发黄,头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自己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想起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孩子,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也不知道孩子现在过的怎么样?
伸手去抱孩子,孩子却抓住自己的手,趴在手腕上吸起血来。
当年,后娘不给自己吃的,自己也曾在杀鸡的时候,喝过鸡血,也偷喝过猪血,但从来没有喝过人血。
这个孩子竟被逼到如此地步……
到底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每当有空闲的时候,就会带吃的去看孩子。
孩子虽然对自己依旧防备,却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送的吃的。
就这样,日子不知不觉的过了一年。
白骁看到司徒晟和乔沁苑要结婚,急了,严重警告自己,如果不能在司徒晟结婚前杀了他,就杀了自己的孩子,让自己这辈子再也别想见到孩子。
为了孩子,自己积极配合白骁的安排,选择在司徒晟成婚那天出手。
等那天真正来临,自己才知道,自己不过是白骁手中一颗棋子,而白骁就没想到让自己活下来。
那场盛世婚礼前的战乱,司徒晟不仅没有受一点伤,还反倒伤了白骁,令白骁仓皇逃跑。
自己被司徒晟捉住,狼狈的跪在地上,接受所有人仇视的目光。
乔沁苑听到自己的名字,对自己产生浓浓的敌意,让司徒晟杀自己,说是免除后患。
是孩子跑了出来,扑在面前,为自己挡了一枪。
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中渐渐失去了温度。
自己紧紧抱着孩子,看到孩子脚踝处的小鱼胎记。
这个孩子,和自己一样可怜。
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知道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了,希望孩子不会活的太过辛苦。
十几道枪声接连响起,身体被打透,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不仅染红了地,同时也染红了怀中的孩子。
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红色,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压抑,窒息……
宁草闭着眼睛,在睡梦中挣扎着。
宁草看到乔沁苑在自己快要断气的时候,高傲的站在自己面前,嗤笑自己死了,还有亲生孩子陪伴,黄泉路上也不至于太孤单。
宁草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
自己的命都够苦了,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想把孩子牢牢抱在怀中,却发现身体没一点力气,只能不甘心的睁着双眼,贪婪的看着孩子的面容。
临到死那一刻,眼睛仍然没有闭上。
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孩子的身体被扔到乱葬岗,身体被寻食的野狗一口口吞噬,甚至都能感受到野狗锋利的牙齿咬在身上,把肉从身上撕扯下来。
宁草猛地直起身来,捂着心口,大口喘着气。
等平静下来,听着外面偶尔响起的虫鸣声,抬头看着黑沉的屋子,明白自己又做噩梦了。
伸手摸了摸脸,发现出了一脸的汗,头发和衣服都被汗湿,贴着身体,特别不舒服。
宁草推开窗,微冷的凉风吹在身上,吹走了纷乱的思绪。
宁草盯着外面闪动的星星,看了良久,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梦魇之所以成为梦魇,皆是因为放不下。
而幸福却很简单,简单到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这辈子,自己过的很幸福,唯一的遗憾是儿子都快三十了,由于一直打仗,没有结婚,害的自己一大把年纪,连孙子都抱不上。
不过现在世道这么乱,有个孩子能不能养的活都是个问题。
等到以后不打仗了,自己要让儿子多生几个孙子孙女,自己整天在家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宁草在心中幻想着将来的美好生活,整个人春光焕发,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宁草看天快亮了,也不睡了,起床给宁铮做饭。
……
赵卫国每天在期盼着援军到来,简直望眼欲穿。
八天之后,没有等来援军,却等来敌人的再一次袭击。
由于宁铮提前做了部署,虽然伤亡较小,但兄弟们又死了几个,武器也十分欠缺,就剩五包炸药,和半箱手榴弹。
战场上,装备不足,等于失去了大半条命。
赵卫国瘫坐在沟里,脸上,身上都是血迹和污渍,看起来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