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格里西气鼓鼓的低着头,菲菲喝道:“低着头干什么!抬起头来给贝芙安小姐赔礼道歉!”
贝芙安知道了菲菲是因为早上崔格里西来公爵府门口闹的事情,她淡笑道:“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误会?”崔格里西满脸委屈,“我昨晚明明就看见贝芙安小姐在我房门口晃荡呢!我眼睛可没瞎!”
贝芙安忍住心里的不适,她盯着崔格里西的杏眼:“我昨晚一直在宫里照顾我的父亲,我怎么能跑到你们埃尔梅罗家去了?还在你的房门前晃荡?”
贝芙安的表情听不出喜怒,可落在菲菲眼里就是隐忍着愤怒了,她瞪着自己妹妹道:“若不是一大早我有事出去了,哪里会让你胡来?等我中午回来了知道这件事后,我无论如何也是要把你带过来向贝芙安小姐道歉的!”
“姐姐!”崔格里西赌气地站起来,“你总是不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撒谎!我昨晚看的清清楚楚!那个女子虽然一身红衣,可是那背影确实就是贝芙安小姐啊!我还看到她的侧脸了!就算戴着半边面具我也认得出来是她!”
红衣?半边面具?
贝芙安对于崔格里西所描述的完全不知情,可是看她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这一次,贝芙安更加笃定是有人在冒充她!或者……是有人长的像她……
可是,那个人的目的又何在呢?
贝芙安在心里大概梳理了一遍,如果那人的目的是偷明御剑,那为何又会出现在埃尔梅罗府中?莫非是什么江洋大盗?专门搜罗王室贵族的宝物?
她越想越害怕,可是没有任何办法。
菲菲怒道:“贝芙安昨晚一直在宫里,你不信的话可以进宫里问问国王陛下!一大早就来公爵府闹,像什么样子!”
崔格里西哭的梨花带雨。
此时贝芙安知道崔格里西说的未必不是实情,她连忙打圆场:“菲菲,你不要太激动了。或许真有人在你妹妹门前出没,只不过和我长得相像罢了。”
“你听!贝芙安小姐都相信我说的是对的!”崔格里西不满。
菲菲一瞪,崔格里西急忙又闭上了嘴。
贝芙安好说歹说,才让菲菲止住了气,毕竟崔格里西今天早上的所作所为,已经关乎到埃尔梅罗家族的颜面了。
好不容易把她们二人“请走”,贝芙安一脸疲倦地抬脚就要回去住处。
“小……小姐……”旁边的一个侍女瑟瑟发抖道。
“嗯?”她疑惑地看着她。
侍女头极低:“露辛达夫人让您去找她。”
“喔……”贝芙安不疑有他,直接走了出去。
侍女在身后擦了一下冷汗。
来到了露辛达夫人的住处,只见她正站在走廊上看着远处的风景。
“母亲。”贝芙安中规中矩的行礼,
露辛达夫人并不回头看她,只是说道:“比尔醒了?”
楞了好一会,知道露辛达夫人带着疑惑的鼻音响起,贝芙安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的父亲——卡文迪许公爵。
“我离开王宫的时候,父亲仍未醒。”
露辛达夫人顺手拿起挨在走廊上的一把长剑,再一变换脚步,那把长剑已经紧紧抵着贝芙安的脖颈。
“啊!”一旁侍奉的侍女吓了一跳,露辛达夫人凌厉的眼神一剜过去,她连忙退了下去。
贝芙安看着面前这个与她的眼睛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波澜不惊。
“呵呵。”露辛达夫人笑了两声,“跟着奥狄斯学了这么久,倒是有点出息了。”
换作以前,要是她突然拿剑这么对自己,只怕贝芙安早已吓得浑身哆嗦。
贝芙安眼波微动:“母亲过奖了。不知您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测试一下女儿的实力么?”
“女儿”二字仿佛一把刀子一般,刺痛了露辛达夫人的心底。
她快速地收回剑,“哐当”一声,随手扔在了角落。
“你不要觉得我是关心他的安危,才会来问你这些。”露辛达夫人背过身去,“我知道他没存什么好心思。你也不要觉得他找你回来真是为了什么续天伦之乐。”
“……”
“你现在脱身还来得及,趁着他还没醒。”
贝芙安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她忽然有种错觉,这不是她的母亲,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您一直说公爵大人找我回来别有所图,您能告诉我,他的目的吗?”
露辛达夫人冷笑了一声:“你不必问我,我暂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我绝不会骗你——让你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离开?”贝芙安加大了音量,“外边那么危险,不是山妖就是瘟疫,母亲这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么?”
破天荒的,露辛达夫人对她的这幅反应没有恼怒,而是放轻了语气:“如果你要走,我当然有办法把你送去安全的地方。”
什么?
贝芙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明白,”贝芙安说,“人人都说我就是卡文迪许公爵的女儿——我现在也确实是这么觉得的。为什么露辛达夫人您……看起来是如此地排斥我?甚至是讨厌我?而且还希望我离开?”
露辛达夫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可以离开库尔曼苏的大好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
她的眼神有些落寞。
“……”
“我在您心里,真的有那么不堪吗?在您的心中,是否有真正把我当成您的女儿?”半晌,贝芙安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她的话。
露辛达夫人凉凉的,犹如寒冬里最凌冽的北风一般的声音传来:“你觉得重要吗?如果你想自欺欺人,也不是不可以。”
“自欺欺人?”
贝芙安看着这个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毫无感情的女人,忽然觉得她无比绝情:“您还是认为,您的女儿,早就死在了十几年前的那场失踪,对么?”
露辛达夫人——这个库尔曼苏曾经最尊贵、最骄傲的公主,她转过身来,缓缓走近她,直到二人的鼻尖几乎触碰在了一起。
二人温热的气息相互交融。
“是。”她冷冷道。
骄傲的公主带着不可一世的姿态离开了,留下贝芙安看着走廊外的一片绿意,任凭春日的暖风拂过,也暖不回她那颗早已冰冷的心。
在露辛达夫人即将踏过门槛的那一刻,贝芙安出声:“既然您觉得我们非亲非故,为何还要帮助我把我送走?夫人这么喜欢帮助陌生人吗?”
良久,听见身后道:“就当是,为我那可怜死去的孩子行善吧。”
“嘭——”大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