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如之前康纳所说的话一样,一旦实锤,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卡文迪许家族。
卡文迪许公爵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他已经不想再听这个女儿继续胡闹下去,正要派人把她给强行带走,贝芙安却怒视着身边的人:“谁敢动我!”
说完,她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自己看似熟悉却及其陌生的男人:“父亲,你信我一次!”
“……”
“你信我一次。”
“……”
“我绝不会为家族蒙羞,更不是因为为了给大祭司开脱!”
卡文迪许公爵瞬间觉得头疼无比。
“贝芙安,如果你说的一切都不属实,你知道后果。”
她一脸的坚定:“好,我保证。”
“哎呀呀,”那个男人又嚷起来,“要是结果证明你是错的,你就要当着我们大家的面道歉!而且还要到蒙卡莲娜女神的神像面前真心忏悔!连续一个月!不得反悔!”
大家怔怔地看着贝芙安,想知道她是什么反应。
毕竟身为卡文迪许家的人,当面给人道歉,还要到神像面前忏悔,简直是颜面扫地的事情!
没想到她丝毫没有惧意:“好!但是……”
她停了一下,继续道:“如果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呢?”
“你是对的?”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那我就去神像面前忏悔两个月!一天都不会少!”
“我不要你忏悔,”贝芙安眼里竟然闪过一丝狡黠,“我要你拿出三分之一的家产,捐给库尔曼苏的平民学堂!”
话一出口,连伯特莱姆都惊到了!
平民学堂一直是贵族口中的“禁忌”,几乎没有任何人真心希望它能发扬光大。
当然,也没有人会认为它能掀起什么水花。
虽然是查尔斯力求创办的,但是这在王族的眼中简直如过家家一样好笑。
如果阶级真的那么好改变,那么王室贵族的存在就是笑话。
可是这个女孩——身为卡文迪许家的人,本该与统治库尔曼苏的王室贵族为统一战线,她却主张让人把钱砸进学堂!
简直是无稽之谈。
贝芙安并不觉得有什么,她淡淡一笑,然后大声道:“大家都听清楚了吗?如果这位先生输了,就要拿出三分之一的家产来捐给平民学堂!”
“哈哈!你们听清楚了吗?”他学着贝芙安的语气,“贝芙安小姐要是输了,她就要当面向着我鞠躬道歉,还要到女神像面前忏悔一个月,不,两个月!”
他临时反悔。
此时的他信心满满,笃定这个天真狂妄的女孩会输的一败涂地!
“好。”她点头。
卡文迪许公爵在看着她的时候,眼底尽是复杂的情绪。
……
石阴花是病人致盲的根源这件事情,很快就惊动了王宫。
没多久,国王就下令让人带着石阴花和炉香草进去宫里,并且将宫里所有的医士全部召集起来,命令他们在最短时间内证实贝芙安说的是对的。
黄昏将至,国王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王城,陷入了无限的惆怅之中。
“终于还是来了。”他看着天边的云彩,喃喃道。
……
门轻轻地被推开,很快一抹光晕就顺着门缝钻了进去,柔柔地照在黑衣男子的背后。
贝芙安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大祭司盘腿而坐,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二人就这样默默“对峙”着,一直到一个小侍童从侧门走出来,才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寂静。
这是另一个侍童。
贝芙安对她的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她不爱讲话,和那个话多讨嫌的家伙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一脸冷漠,她先是看了大祭司一眼,然后又不卑不亢地给贝芙安行了一个礼:“小姐,我们主人正在休息,您改日再来吧。”
休息?
贝芙安盯着他的后背,不觉有些莞尔。
他分明知道她来了。
他就这样静静坐在大堂中央,对她的到来视而不见。
再看那个小女孩,贝芙安觉得她对自己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究竟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过了一会儿,她淡笑道:“既然祭司大人在休息,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站住。”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带着苍老的声音。
贝芙安嘴角微微勾起。
“主人……”小女孩明显有些急了。
大祭司缓缓睁眼,仿佛带着疲惫:“卡珊德拉,你先退下。”
“大人!”她不免提高了一些音量。
他的声音很幽长,仿佛从远方传来:“退下!”
语气已经带了几分压迫感。
“……”卡珊德拉低头,无声地隐在了黑暗中。
贝芙安站在门口,看着美丽的黄昏——这是大自然给予她的视觉馈赠。
“你好像很喜欢黄昏。”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贝芙安缓缓回头,只见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站在大殿内,那束阳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体的正中间。
光束从他的额头一直连到门口。
贝芙安挪了几步,她微微挡住了那光线。
“你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吧?”他说。
贝芙安眼里毫无波澜:“大人,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炉香草的秘密?”
大祭司侧身,半边脸暴露在柔和的阳光中。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不是么?”
“……”
“你总算没因为站的太久而变得痴傻。”
贝芙安一愣,想到今天的事情,她不觉面上一红。
“大人,你知道石阴花有问题,为什么……不向国王陛下说清楚。”
否则也不会被关在这里。
“你觉得,我是被关了禁闭吗?”他忽然出声笑了起来。
贝芙安心一颤,她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大祭司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如果我要离开,没有人能关的住我。”
贝芙安忽然想起之前大祭司跟国王说,昨晚这件事就离开。
难道他……
“大人,您是不是……想要离开库尔曼苏了?”
大祭司转过脸来,冰冷的面具此刻也多了几分人情的气息:“离开?我从来不属于这里。”
“……”
“我只是暂居而已。”
暂居?
“可是您,不是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吗?”
从青年时期就跟在国王身边,一直到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