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花厅,入目皆是喧闹。
贝芙安惊愕地看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见众人脸上喜气洋洋——这是怎么回事?
侍女低眉顺耳地在一旁提醒道:“今天是尼尔先生的女儿的满月呢。”
满月酒?
贝芙安刚回过神来。
是啊,确实有一个月了。
她忽然想起上次自己假装昏迷,亚历克斯附在她耳边说,他要去尼尔叔叔的宴会玩,回来给她带吃的。
现在想想,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天。
她的脑子微微一震。
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个极其血腥的场面!
被劈掉了半边的脑袋,倒在血泊里的尸体……
她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跑到一旁的花丛里干呕起来。
“小姐,小姐,”侍女们一阵惊慌,连忙围了过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哟,”这时,一个不太协调的声音响起,“被关了几天,见不得光吗?哈哈……”
维科尔托穿着一身华贵的轻柔服装,正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向她走来。
贝芙安半蹲着,样子着实有些狼狈。
她嘴唇有些发白,贝芙安站起来,说:“真巧啊,埃尔梅罗少爷。”
语气生硬而又疏离。
维科尔托仿佛没有察觉到她刻意的疏远似的,面上笑意不改:“卡文迪许家很久没有新生儿降生了,这次满月酒,公爵大人特地让尼尔大人在本家办酒,哈哈……不然贝芙安小姐怎么能出来呢?”
这家伙消息可真是灵通,连她被禁足的事都知道了。
贝芙安觉得每次一和他讲话,自己都能憋出内伤。
同是埃尔梅罗家的人,怎么菲菲就比他顺眼多了呢?
“给贝芙安小姐您问好。”这时一个甜甜的声音响起。
崔格里西。
许久不见,她长开了不少,比上一次自己见到她时还要标致。
确实是个美人坯子。
不过……
想到之前菲菲说的那个有些可笑的婚约,贝芙安心里有些膈应。
维科尔托为了打压自己的妹妹,可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简直……
贝芙安忍了忍内心的吐槽。
这完全是发自内心。
和身体里那家伙没任何关系。
但是……刚才脑海里的画面已经让她更加肯定那家伙已经快要醒过来了。
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把它赶出去。
一想到和别人共用身体,贝芙安觉得很不自在。
就像是自己做什么事,都被人窥视一样。
当然,自它附身到自己身上,除了偶尔会做一些过激的事情之外,她倒是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但那毕竟太怪异了,不是吗?
她甚至不知道身体里的那家伙是男是女。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能向女人么夺舍么?如果可以,那也太可怕了吧。
贝芙安摒弃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笑道:“二位到了公爵府就是客人了,你们随意。”
两兄妹微微一笑。
贝芙安逃也似地离开了原地。
“你来了。”进了花厅,只见坐在上首的卡文迪许公爵走了下来,顿时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发觉大家都用各种各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贝芙安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不必拘束。”卡文迪许公爵举杯道,很快人群有热闹了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饮酒聊天。
贝芙安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竟让她如此陌生。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女儿的疏离,他轻微地咳嗽了两声:“上次你昏迷,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尼尔的女儿,这次趁着满月酒,你可以多看看她。”
小表妹么?
贝芙安来了兴趣,但面上仍是镇静地点头。
卡文迪许公爵转头看了一眼,很快一个侍卫走了上来:“已经准备好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
贝芙安觉得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卡文迪许公爵道:“最近你状态一直不好,因为城西的事忙了很久,我想起来我们家族在郊外有一个庄园,你可以去那里散散心。”
贝芙安愣在了原地。
她没有听错吧?
父亲……竟然要送走她!
“父亲?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把我送走?”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
一时间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你出来。”卡文迪许公爵面色如常。
贝芙安跟着他走出了花厅里。
厅外的鲜花开的正繁茂。
“为什么……”她的声音在发颤。
卡文迪许公爵眼里没有多大波澜:“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这句话你自己新吗?”
卡文迪许公爵有些愠怒:“不要以为我对你有太多纵容,你就可以说话不用敬语!”
这时他第一次那么生气。
贝芙安似乎是被震慑了,但眼里全是委屈和倔强。
“我只想知道原因!”她说。
“你听着,”卡文迪许公爵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你好,你不要怀疑我。”
贝芙安往后退一步,他的手垂下。
看来女儿不太听话呢。
“我不想去。”她坚定地拒绝了。
“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权力吗?”他神情冷漠,让贝芙安忽然意识到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母亲呢?我要找母亲!”她语无伦次,转身就要走,卡文迪许公爵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这是她默许的。”
什么?
贝芙安双脚钉在了原地。
母亲……
连你也……
她眼眶泛热。
为什么要把她送走?难道就因为那一晚她闹事吗?可是她确实是为亚历克斯好不是吗?
难道……
她仿佛发现了什么。
是因为那件事触及到了康纳的利益?所以父亲才要把她送走?
为什么,父亲对康纳那么忍让?他带回来的石阴花明明没有什么用,可是父亲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确实不用责备,也许康纳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但是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康纳“百依百顺”。
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要为了自己的兄弟,要送走她这个女儿?
“只是去住几天而已,”卡文迪许公爵说,“过段时间就会把你接回来。”
“过段时间?那是多久?”她有些绝望。
“最迟,军队凯旋的时候。”
凯旋,又是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