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家后门的坡确实很陡,近八十度的斜面上全是松散的泥土,幸亏中间有几处可以放脚的孔洞,不然马德彪非摔个几跤不可。
屋后同样是竹林,只不过他在出门时已经细细观察过了,那伙人全都集中在大小皮卡附近,正屋后却是没发现动静。
马德彪的身手在周大海看来,其实只能算一般档次,比普通人要强很多,但又比不上专业的拳击运动员,最多算是散打业余水平。
马德彪小时候上过体校,体校是干什么的?是国家部门为培养各类竞技运动后备人才而建设的特殊学校。
这种学校训练的项目包罗万象,据不完全统计,一般有二十多个不同的项目,包括武术、古法摔跤、网球、乒乓球、柔道、散打等。
马德彪小时候学习成绩差,又不太受管教,于是母亲就狠心将他送进了体校,想着能依靠学校的一些硬性规定,磨磨他的性子。
可一开始还不怎么乐意的马德彪,在经过一个星期的适应后发现,这里简直是他的天堂。
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需要报考、考核什么的,基本上身体素质达标,四肢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能上。
这就造成体校里各个年龄段的孩子们都有,下到八九岁,上到二十左右,整个一混养状态。
马德彪一开始被选进了篮球班,没办法,谁让他又高又壮呢!
拍了几天无聊的球后,他就不干了。
这一天到晚拿颗球在原地拍啊拍的,溅起一地的灰不说,训练方式又过于机械单一,在他看来就和幼儿园的小朋友玩游戏差不多。
于是,马德彪就主动要求换班,学别的。
武术,练了三个星期后,他基本摸清了里面的套路。
除了一些基本功还有些意思外,其他的如出拳方法、击打位置还有口诀什么的,根本让他提不起兴趣。
就说正面出拳打击面门这招吧,马德彪认为就有大问题。
首先,实战中没有哪个白痴会傻站在原地,先让你提气扎步跨步,再提拳蓄势,瞄准对方面门击打。
其次,就算对方是个二百五,愣是等你把这一整套动作做完,可人家也有手有脚,直接一招踢卵蛋你就得捂着裤裆趴下。
当马德彪还只提出这两点反对意见时,班上的教练就不干了。
他说:“武术可不是街头打群架,绝对不允许‘踢下阴’这种犯规的招数!”
马德彪这才恍然大悟——“犯规”!
这就说明了一件事,这玩意儿其中是有套路,有规矩的。
天性散漫热爱自由发挥的他,哪儿能受得了这种条条框框,于是他又换班了。
从摔跤到柔道,再到散打搏击,一个学期内马德彪就玩了个遍。
也亏得当时他们镇子出了个当官的,就是后来开加油站的马德彪老舅,这才没让体校校长把他轰出去,反倒让他安心在里面瞎混。
他倒也争气,总算混出点儿名堂,虽然是坏名堂......
马德彪把武术的基本功,还有古法摔跤的“大拿”,以及柔道的扭脱关节散打的闪躲踢踹什么的,统统揉合在一起,不伦不类地混杂成他独有的“马氏打法”。
他打架或比武时有个独特的分类——
凡是比他矮的,一上手他也不跟人家过招拆招什么的,就凭着高大的身体、厚实的屁股和骨骼密集的背部顶住对方的击打。全网 .
然后一个猛子凑到对方跟前,拿住对方的腰就猛摔,再反身一屁股坐在人家胸口上,作模作样地打几下肚子就算赢了......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蛮!
而遇到比他高的,他就拿脚踢裤裆,用腿踹关节,拿后脑顶对方口鼻甚至把出拳变成出掌,逮着机会就扇耳打脸......反正什么招阴损他就用什么,毫无章法套路。
这种打法让跟他比武的校友们吃足了苦头,三天两头就打报告告状;同时也让一些混混儿和二流子眼前一亮,屁颠屁颠儿地跟在马德彪身后,口口声声要拜师。
可倒霉的是,只堪堪混了一年,他老舅就辞官不干了,回天泉镇开起了加油站,害得马德彪也跟着被体校轰了出来,连件校服都没留给他当纪念......
这段经历虽然不怎么风光,可马德彪却是收获不少,至少在打架斗殴上他就没吃过大亏。
......
轻手轻脚地爬上陡坡,马德彪就乐了,因为从外面往里看,这片矮竹林显得很茂密幽深,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埋伏。
可一旦钻了进去就会发现,大部分竹叶都长在竹梢,下面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一览无余。
“这些白痴!连最简单的岗哨都没有,就知道精虫上脑一窝蜂蛮干,真是浪费那几条枪了!”感慨中,他抽出匕首伏低身子朝对方发出声音的地方摸去。
躲在竹林边上的二蛋子几人哪里会想到什么岗哨,自他们从寨主那里得了几条枪后,基本上就进入了“统治状态”!
什么丧尸什么人类,在他们眼里那都是枪口一冒烟的事。
唯一让他们感兴趣的除了食物,就是女人了。
想当初上学上班时,稍有点姿色的女同学或同事,都是一副冷若冰霜傲娇天下的绝高姿态。
哪里会看得上低声下气,主动向她们献殷勤讨好的底层屌丝!
而一旦拥有了令人胆寒的武器,这些平日里的“女神”就沦落成了——连一日三餐都要用身体来交换的残花败柳。
不过时间一长,这几个年轻人就玩腻了。
从生理上说,如果不是因为凹凸有致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弄把刀在猪肉上挖个洞,同样能起到发泄的作用。
追求新鲜和刺激,是他们现阶段最大的娱乐活动。
......
几分钟过去,两拨人仍然隔着缓坡互相痛骂,直骂得双目赤红,词藻枯竭。
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许是骂得时间太长了,口有些渴,他骂骂咧咧地回手摸着身后,想找什么东西,不妨——
“卧槽!这是什么?”他感觉手上抓住了什么东西,滑溜溜的冰冰凉,提手一看就懵了。
细长如麻绳,乌黑又丝滑,扭动间还吐着令人后背生寒的信子。
“蛇——有蛇!!白痴,快扔掉!”身旁另一个人赶紧缩了缩身体,吼道。
常年干农活的农村人一般都不怎么怕蛇,毒蛇除外。
可现在的年轻人常年在外务工上学,过年过节回家也只是凑到一块吃饭喝酒打牌,哪里还能见到蛇。
黄毛吓坏了,连忙顺手就朝身后扔去。
可好死不死的,他居然忘了刚才自己转了身,身后已经不是竹林,而是沆瀣一气的同伙们!
这下就炸了窝,几人吓得一边疯狂地拍打身体,一边痛骂黄毛问候他老娘。
倒霉催的黄毛有些不好意思,他瞅见地上有根竹枝就想捡起来给他们赶蛇,不妨又有一团漆黑的物事掉在他身前。
密密麻麻的孔洞,外表有些像干枯已久的树皮,孔洞里还闹哄哄地嗡嗡作响......
“妈呀——马蜂,马蜂窝!!”立时,黄毛吓得连枪都握不住了,抱着身旁的家伙就朝外面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