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究竟是……”
“第一句话,就是这种东西吗?美丽的小姐?难道,你不应该仔细说一下那些应该对我解释的东西吗?”
天空中,金色的魔法阵构成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圆形的形状,在不停地自我旋转,并且,上面还左右两排各站着一群五大三粗的金灿灿的兵士,让每一个人都成为了专门来迎接这个少女的大礼的规格。但是,即便是这样,少女也是很清楚的,这些人的存在,还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危险分子的。
可是,在这种等级的威严面前,少年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威严的感觉,反而依然是面带微笑,甜甜的像约会时候的男生一样宠溺,更加上这个少年身上与自己风格类似的衣服,少女在这个时候却觉得,自己面对的并不是设那么危险的杀人狂魔,反而是那个自己隔壁班级的,第一次见面的同学一样的感觉。
“我不是都说了吗,我是《双子tv》的记者,我的名字叫做小光(hikari),在这里来只是为了进行一些采访而已的……所以,我大概……仅仅是路过……那个……”(奇怪啊,我明明仅仅是在自我介绍,干嘛这么紧张啊……)
少女看了一眼钼影的红色眼睛,这个时候开始,说话变得支支吾吾了。
(我,究竟要干什么来着?那个,难道不是要采访嘛……)
“啊……”
“话说回来,”在小光问钼影问题之前,钼影先开口问了一下眼前的这个蓝色短发,穿着和自己的同一个学校制服的少女,“你也是铃神学院的吗?”
“对啊,学校不是允许做一些副业工作的吗,所以我来当个记者也是没有问题的吧。那么,话说回来,你也是吧?”
“嗯,是的,我确实是铃神学院的。”
“那么,也就是说,你现在在做的东西,也是副业吗?”
绕了半天,终于是回归会这个话题上了。钼影看着下面的那些横七竖八的人们,也稍微皱了皱眉头。毕竟,在接到消息的时候,自己要面对的是一大群的,穷凶极恶的,刀尖上滚过来的黑社会恶徒,而在最主要的是,还是可能和帝国联邦有所勾结的,持有着圣堂王国的新锐研究武器的存在。但是,在这个时候看见的,居然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废物,如此轻松地就完全地屠戮殆尽了。所以不管怎么说,少年稍微问了一下自己的内心,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些恻隐之心的。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毕竟,杀都杀完了嘛,所以还是到最后了。
“那么,总之现在说正经事情,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吗?”
“采访?为什么你不去军部的本部去采访呢?他们的话应该比我要多多了的吧?”
“那群人……”小光一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了。
而这个时候,少年温暖的如暖炉的微笑依旧,但是说出的话却变了味道。“小光同学,我敬劝你还是不要多事了为好,你对我的采访报道,我只能说,这次行动,到处都是机密,即便是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你只老老实实地去吧他们的话当做文章写一写就可以了,至于其余的,你还是都死了心吧。没有什么靠谱的。而且,就算是你访了,也肯定没有办法放出去让人来看的。”
“什……”
(没想到,我居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突然之间,钼影觉得,自己的样子,已经完全地变得成熟了许多。虽然,如果是真正成熟的人的话,在这个时候肯定是要为了保守秘密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少女消灭掉。但是,钼影并不希望这样做。或者说,钼影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够稍微保留自己原来的本性了吧。
“好了,你住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吧,我估计以后关于军方的消息会越来越多,所以对于这一方面,你还是越少接触的越好吧。”
少女已经没有办法再说什么了。
“那么,我不去记录,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如果是说,仅仅问你的同学的话,我的名字是钼影?幻。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个法术我也需要解开了。”
“这……”
少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么好的一个采访的机会,或者说,这么大的一笔奖金摆在眼前,没有去做到的话,肯定是非常不甘心的了。但是,即便如此,还是不好说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终归,还是要回去的吗?
所以,这个时候还是要做一些正常的工作才对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种莫名的好奇的心情在少女的心中油然而生,少女想要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正在少女思考的时候,钼影牵着少女的手,从那个【巴伐利亚王】的召唤阵上,像是从王座的台阶上面,一个由骑士牵手的公主一步一婀娜地优雅走了下来。随后,在双脚站在路边的一座大楼顶端的同时,少女回眸望去的时候……
“什……”
整个召唤阵就全都在消灭。圆形内包围着的各种相互稀奇古怪却又完美嵌合几何图形已经,现在已经完全消失,原本在召唤阵上面的王座,以及在王座上端坐着的那个【王】,却依然是那副样子,端庄正坐,目眺远方。但是,在王身边的,那些或是持刀,持枪的,如同塑像一样的金灿灿的士兵们,却变成了一个个闪光的金色的光粒开始向无穷无尽的黑色天空上升,像是被风化的金沙一样,一动不动,任随着风吹,撒向远方。这一幕,同样在地面上补刀的士兵和在半空中巡视的骑士们也是一样的,如同一个个已经经历过岁月变迁的士兵一样,变成一缕缕金沙,飞向远处的方向。
顿时之间,这个城市上面飞翔起来了不计其数的光粒,好像是一种不停反向下雪的样子一样,从地面上开始向天空进发,仿佛,那些已逝之人的亡魂在这时候也是得到了救赎在这里升天了一样。而在一边观看着的少女,完全被这样的美景所折服,竟然已经忘了要用手中的摄像机记录下这一建立在鲜血之河上面的【美丽的景象】……
“那么,差不多,你可以回去了吧?”
“那个人呢?”少女指着原本召唤阵的位置,那个依然端庄正坐的王,“那个人,不会消失吗?”
“他啊,你看……”
“啊,那个人也……”
随着少女的漠然一问,巴伐利亚王,也终于随着王座,开始像他刚刚的士兵们一样消散了。
“这就是身为王者的义务,身先士卒,第一个抵达战场,最后一个撤离。为了整个战争的方向,而坐在这里。”
少女不语,看着天空中,漫天的金色的光像一盏盏明灯一样,渐渐点亮夜空,又渐渐消散。而那位巴伐利亚王,则作为最后的一丝光亮,在天空中消散殆尽……随后,夜晚再次降临白羊区的这座市区,而这时候,路边水晶发出的冷光已经明显没有刚刚金色的士兵那么明亮了,【昏暗】的灯光再次照耀在这附近的街区上,照射在那一群群的正渐渐变得冰冷的粉色的肠子脑子和暗红色的血液上。
“如果有地狱的话,那么也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少女看着楼下的街景,不觉地轻声说道。
“不,”钼影回应着,“地狱,才不是死亡那么简单呢。在这个世界上,比死更加可怕的事情太多了……”
“……”
少女没有再回话,而是默默地看着身边的这个少年。少年站着大楼的一边,望着下面的街景……
(这,真的是我做的吗?)
少年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
虽然,也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战斗中杀死敌人了,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自己可以说就是要做这样的工作的。但是,在前面的几次,无论是用枪也好,魔法也好,血液也好,都是有实实在在的感觉在手上的。可是,在这个时候,即便是自己念动的咏唱文,是自己下达的命令,在这样的规模的法术的面前,自己却丝毫没有【击杀敌人】的感觉,更仿佛,自己仅仅是一个在一旁看戏的看官。
虽然说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长此以往的话……
会丧失掉【杀戮】的罪恶感——
即便是要消灭掉敌人,也至少应该要怀着一种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去做的。毕竟,即便是绞死的犯人在临死之前之前,也是要给一顿临行前的【断头餐】的吧。可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有这个意思了。
但是,确实会有久经沙场的老兵,在退役后存在着精神疾病,极度地暴躁,嗜血,喜好杀戮,甚至犯下罪行……因为在这个人的心中,已经没有了那种【生命】的意义,甚至是说,连这个人,都渐渐丧失了上天的好生之德,变成了一个仅仅为杀戮而存在的机器。
(那,也是我未来的样子吗……别开玩笑了……)
“同学!”
“啊?”
在不自觉之间,少年发现自己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往前迈了半步。而如果这一步迈出了一整步的话,可能就要从这十几米高的楼上掉下去,和地上的那些已经差不多凉透的腐肉作伴了。
好险啊。
回过神来,少女的左手,正拉着少年。
“啊,是你,拉住了我吗……那个……谢谢你了……”
少年虽然已经有一个少女在同居了,但是好像依然没有什么实感的样子。而这个时候,被这个名为小光的少女牵着,竟然稍微有一些紧张了。
“那个,你没关系吗?你的心跳好快啊?”
少女握着少年的手腕,一脸关心地问着。
“啊,我还好吧,该累还是要累的,毕竟,刚刚那种等级的召唤术的魔力还是要由我来支付的。”
“那,你现在,要不要紧啊?”
“还行,我的话没关系,明天休息一天就差不多了。不过倒是你,究竟要怎么办?你能自己回家吗?”
“我……”
少女稍微支支吾吾了起来。
“算了吧,你和我在这里等着吧。估计过一会就会有人来接我们的。”
少年还是不放心让少女就这么自己回去。虽然,现在这个街上应该没有什么坏人了,但是,这满地的尸体先不说,单纯等一下如果有圣堂王国的官方部队过来收拾善后,看到这样的一个少女在街上闲逛,肯定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她,没准还把这个柔弱的少女当成漏网之鱼给补掉。
“哎呦,类似我了,就这样,看着夜空稍微休息一下吧。楼顶上的风还挺凉快的。”
在十几米高的楼上,风声要比地上大很多。在夏末的余热里面,这种凉风习习的感觉,正好一清之前不久被盛夏的太阳烤糊的身心。
“我们,总是在这个名为【世界】的荒漠当中赶路,殊不知,在我们一步步的向着彼岸前进的过程中,我们早就已经忘却了自己最初的方向,也忘记了起点。剩下的,只有不停地,以【前进】为名欺骗自己,让自己的前方的路显得不再漫长……”
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但是,少年知道,自己已经记不清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要加入欧根大公的阵营,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战斗了。仅仅是为了出人头地吗?仅仅为了让自己能够获得欧根大公给的地位,让自己可以和那个女人相比肩,所以,自己就在这里,屠戮了这五百多人的生命?呵呵,什么时候,钼影?幻已经成为了一个这样可以为了自己面无表情,像是过路的过程中踩死一只虫子一样杀掉几百个人了?到底,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好像在烦恼些什么啊?”
一边的少女用蓝色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那湖水一样深邃的眼睛可以看穿钼影的心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