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似乎羞耻地抵抗着,但中途就老实下来。
发现我在目送她们离开,七里猛地回过头比了比下巴,好像在说“不许看!”
印象里他们两人关系并不好。真是看到了意外的东西。
“有种遇到朋友的外遇现场的心境……”
稻村不会发火吗?我不禁多事地操起心来。
“……嗯——算了。”
估计发生了各种事吧。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各种事。
在那各种事里,和田冢一定也身处其中。
所以我才要走去城镇的各种地方。
这样徒劳的事,持续了一周左右。
和田冢没有回到家的样子,也没有任何从镇上消失的痕迹,老实说,我开始想他是不是死了。但要是死了也会复活……真是个迷。
我考虑起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不能露面呢?
我不嫌烦地在镇上继续走着,几乎被沐浴的阳光变成干货,暗沉地晒黑了。健康的肉体光辉姑且不论,和田冢的搜索仍然原地踏步。
还有其他在找和田冢的人吗?
我抱着疑问,今天也是在城镇迎来黄昏的情绪时回到家门前。
不知为什么,那个家门前,有藤沢的身影。
“晚上好。”
藤沢沐浴着红光,头发上划过一道红色。那样子让我想起过去的魔女。
喉咙极其干渴,我小心地不让声音变得沙哑。
“呦,一周不见了。”
“这点事我还是记得啊。”
我朝她身后打探。只有看惯了的自己的家,好像没有别的人影。
“看什么?”
“我在想七里会不会从我家里出来。”
“为什么?”
该说是按上次的套路猜的吗……有一半是开玩笑。
“她的话已经分手了。”
这语气听起来简直像是来谈分手的。她这句话,多半也是玩笑吧。
“稻村回来了嘛。”
藤沢的脸颊有点为难、又优柔寡断地歪曲了。她这是……在笑吗?
稻村回来了也就是说……藤沢没用了,这么回事吗?
“找人的成果呢?”
藤沢立刻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询问。
“已经知道他不在那一带了。”
“你还真会说。”
这一点我喜欢,藤沢说着耸了耸肩。突然听她说喜欢,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我努力不从态度表现出来,靠在家的墙上。和藤沢之间空出一点距离。
……她找我什么事呢?我看着她端整的侧脸。那片白色,让我想到月光。
“你是来问找人的进度?”
“我对那个可没兴趣。”
那你是来干什么?我用眼神问道。藤沢注视回来,直接地回答:
“腰越君。”
“咿、”
从刚才起就净是些让人内心悸动的发言,感觉被她耍得团团转了。
她说对我有兴趣,该怎么理解?
“你从以前就在看着我,那是为什么?”
“……呃、”
又问了件不好回答的事。她注意到了吗。
感觉自己过去确实一个劲看着她,我觉得是这样,但真不想让她直接问。
虽然犹豫,但也不是亏心的动机。大概不是。于是,我吐露出来。
虽说实在没法直视藤沢就是了。
“……因为我弟弟死了啊。”
藤沢睁大了眼睛。我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
“感觉就像是同伴意识一样的东西。”
弟弟和妹妹。失去地位类似的东西的存在。我是在寻求理解自己的人吗?
给自己在意藤沢一事找理由不是什么过分的行为——真希望自己能这么想
竟然利用死了的弟弟,我都要被自己弄哭了。
“啊啊原来是这样……”
藤沢像是理解了似地点头,然后,又慢慢摇头。
“但是,我觉得腰越君和我看待这件事的态度不同。”
“那当然不会一样啦。”
藤沢映在黄昏中,盯着我。
“虽然这只不过是我的印象,但你是抱着自己必须连弟弟的份一起活下去之类的想法吧?”
虽然前面加了句铺垫,但她真是慧眼。被看透了。
“嗯。”
“我和你相反呀。”
“相反?”
相反,也就是说……诶?我连弟弟的份也一起活着,与这相反。
连弟弟的份也一起死?这算什么,搞不懂。
“不见了的是和田冢君?”
当场被她说中,我不禁闭上了嘴。
“不说话就是回答了哦。”
“呃、”
看来靠说谎混过去是行不通了。哎,要是藤沢,说出来也行吧。
“是的。和田冢不见了。你别到处说啊。”
藤沢没答话,朝前面看去。在她眼前只有对面的人家。
除了映在眼里的东西外,还有其他引她遐想的东西吗?
“不知道是不是和魔女有关联。”
“谁知道。”
藤沢别开视线,似乎并不关心。
“就算有关系,除了魔女以外的人也做不到什么。”
听她说得好像很懂,我“哦?”地做出反应。
“你很清楚?”
“只不过嘴上说说。”
“我想也是。”
藤沢说的谎话还挺多。而且,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事。
要是她在有意义的事上说谎,倒是更让我头疼吧。
“我东奔西跑地找过,但都白费力气了。”
“你的找法错了啊。”
听到藤沢断言,我沉默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带着这个感觉询问。
“和田冢对人简慢,而且几乎没有朋友是吧?”
“估计是吧。”
这话你说合适吗?这点先放下不管。
那样的话——藤沢继续说道:
“以朋友的立场来找的就只有你了。我觉得这非常宝贵。”
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就把这点有效利用起来吧”。
作为朋友的找法,吗。真是想都没想过的主意。
我竟然被藤沢嘱咐这种事。
“哦——嘿——嗬。”
“这算什么。”
“就觉得你意外地也会说有感情的话啊。”
“真没礼貌。”
藤沢皱起眉头,似乎坏了心情。
“原来你觉得我是个没感情的木头人啊。”
很危险哦——我这么说过。
那时,我确实是这么说的。我阻止过她。所以没有停下就是她的责任,而且承担结果的也是她。不如说我试着阻止过,所以没有任何错。不如说反而该被感谢。但即便我叠加再多个“不如说”,也无法平息那份怒火。
那家伙很冷淡,但感情的起伏甚至可以说是炙热。不知是不是习惯,那个人真的发起火来瞪人时,总会露出咬紧的牙齿。那样子中伴随着某种剧烈的东西,仿佛眼看就要朝对方狠狠扑过去,不然就是在忍耐什么而咬合牙齿一般。
葬礼时,我第一次被那双眼睛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