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在河图八卦符上慢慢凝出了一只闪亮的冰锥,莞宁闭上眼睛,让全身放松,在湮尘夫人的催动下,莞宁慢慢地升了起来,平行地躺在八卦符上面。
没过一会,河图八卦符盘开始发出红光来,将莞宁笼罩在里面,那冰魄之锥又猛地长长许多,一下子刺入了莞宁的心脏,鲜血立刻便顺着冰锥往下流去,再被八卦盘符吸收。
心口的剧痛让莞宁差点失去直觉,也许失去这时就失去直觉最好,只是湮尘夫人再三叮嘱,要想活下去,一定要很清醒地忍受这种痛苦,她不能失去意识,她要顽强地有所眷恋。
疼痛很快地覆盖莞宁全身,但慢慢地,却像有点麻木,只是觉得冷,越来越冷。一位雪龙女居然会有这样冷的感觉,怕雪龙族人听了都会笑话吧。
血液汩汩地顺着冰魄往下流,冰魄锥似乎还能吸血,莞宁银白的衣裙上竟没有染上一点血迹,而冰魄锥也开始变得通红。
身体似乎都不存在了,感觉不到一点力量,血液就要流尽了吧,那仪式就该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好难受啊,还是死了的好,不用受这个苦,也不会受以后的劫与难。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是放弃吧,不想再留念什么了,在这东海之中……
莞宁!莞宁……这个仪式中还会出现幻听吗?莞宁闭上眼睛,聆听着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熟悉,而且好像还可以给那快要停止的心脏带来几许温暖,这是死前的最后问候吧。
“莞宁,你不能死啊莞宁!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
翌痕一次次地向碧岚崖中冲去,却被那结界一次次地反挡出去,在他运用飓波行赶到碧岚崖的时候,就见莞宁毫无声息地躺在河图八卦符之上,而鲜血不断地被八卦符吞噬,他感觉到莞宁的气息在退去,也许很快地,他们就会失去她了。
一次又一次,用尽所学法力,他不能破损结界丝毫,但结界却将他击伤。媚婀正在为湮尘夫人护法,她不能走动,只能大声喊劝:“太子殿下,没有用的,就算您现在冲进去,也阻挡不了碧离咒轨迹的力量,你不能救二公主的。”
翌痕眼中红红的,他愤怒地盯着媚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居然敢欺上瞒下,你以为我不敢把你们这个破坛拆了,再要了你们的命。”
媚婀鉴定而有凄楚地说:“太子殿下您要拆这个祭坛开始就拆了,您也一定知道此事事关大局,这是二公主的命。”
“这叫什么命,莞宁是那么地柔弱,你们却想她死!”
“太子殿下,如果您真的不想让二公主死,您就告诉她吧。”湮尘夫人突然开口说话,“我感觉二公主快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了。”
翌痕一惊,抬头向碧岚崖内看去,就见莞宁的身体开始有些透明,她的长发与衣裙在水中漂浮,整个人就像被一棵灌木缠住的水草,在随波小事。
“莞宁,你不能放弃自己,你若死了让滢娘娘怎么办,东海不能没有你啊莞宁。”翌痕大声喊着,喉咙口却是酸水涌动,眼眶也是十分酸胀,“你若死了,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
此时雍容带着汐滟与枷濂也赶到了,他们看见的是快要熄灭生命之灯的莞宁与悲伤痛绝的翌痕,雍容心中一惊,看自己儿子这种表现,难道竟是……怎么可以,他们是兄妹怎么可以……可是再看莞宁的样子,却也是担心不已,也不能将那件事情再想下去。
那种温暖的声音怎么变得那么吵,好讨厌,自己的睡梦快要被吵醒了,醒过来心口会很疼的。
莞宁,莞宁,莞宁……好像多了几个人喊她的声音,大脑好疼啊,真的不想睁开眼睛。可那呼唤她的最大声音,却好像一直在拉着她,那种感觉是……留念……牵挂……不舍……
二哥哥,那最大的声音是二哥哥的声音,二哥哥……
莞宁的手指微微动了一动,她将全身最后的力量完全集中在眼睛处,用力地将眼皮打开一条缝,向旁边看去。这一刻,忘记了疼痛。
好像有点不可思议,那有限的视线范围内,有一张脸被渐渐推近,那张脸有一双水漾而祈求的眼睛。
二哥哥……莞宁很想说处这几个字,只是力气完全用光了,她再次闭上了眼睛,再没有知觉了,天地一片黑暗。
眼前的情景让龙族几人惊得睁大了眼睛,他们几乎都抑制不住内心的翻涌。碧岚崖上,河图八卦符的红光忽地亮了许多,而在红光暗下的那一刻,莞宁的身体也随之闪了一下光,然后就不见了,血红的冰魄锥慢慢融化,消失了,河图八卦符向崖底降去,消失了,而他们的莞宁,也在这一刻消失了,再也寻不着了。
莞宁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似乎传来了鸟儿清脆的鸣叫声,自己是死了么?难道这样的死法不能去冥界,只能这样一动不动?好累,再睡一会……
有股暖暖的液体灌入自己口中,但舌头没有知觉,尝不出味道来,但这种液体进入体内后,她感觉到自己僵硬的心脏开始苏醒,很快就能再次呼吸了吧……
好像有个人来到了自己身边,手被握住,那个人说:“怎么还不醒过来呢?”会是二哥哥吗?但感觉不像啊,想看看他是谁,只是全身都不能动弹,眼睛睁不开……
身体开始感觉到酸疼,越来越酸疼,而胸口,有撕裂的感觉。这些天,那个人会不时地来到自己身边,为自己灌下那种腥臭的药液,是啊,现在可以闻出一点那液体的味道了……
手指似乎可以动了,眼珠子也能转动了,眼皮有几次很努力地要睁开,有时候会开一条小缝,外面太朦胧,看不清楚,又放弃了……
“莞宁,莞宁,你可以醒过来吗,你已经睡了很多天了。”有人在呼唤她。
莞宁眉头皱了一皱,几番挣扎才将眼睛打开,一个人的脸离她很近,有些熟悉,但她脑海中还是空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