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一时之间有些沉默，她生在西梁，在赵国待过不少的时间，亦在长泽小住几年，夏明川是她遇见的第一个有这样看法的人，她在沉默之后，问道：“主君将会在长泽施行此律？”


    “当然！”夏明川回答的理所当然。


    秦氏对着夏明川微微一礼，然后不解的问道：“主君在这里是正人君子，为何扭头就变了性情，妾身知晓主君爱美之心，但主君应该有作为主君的品德，主君知晓时间女子艰难，就不应该去毁一个女子的清誉。”


    夏明川听秦氏的话语，他的嘴都能塞下鸡蛋了，他自认在最混蛋的时候，也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做过逾矩的行为，再说侯府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就在他准备辩解的时候，秦氏用冷冰冰的口吻说道：“主君乃长泽之首，所有行为应当堂堂正正，纵有倾慕的心思，也当遵守世之德操，切不可行下作之事。”


    这就有些过分了，怎么在秦氏的眼里，自己就成了阴诡小人，自己在孟宅可是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从没动过半点歪心思，要将长泽握在手里，在德行上有差错怎么行。


    秦氏拿起身边的一卷竹简，放在桌案之上，留给夏明川一句：“孟家算是长泽德行最好的家族，于主君亦是十分重要的助益，望主君谨记今日之言。”就迈步离开，留下一面茫然的夏明川。


    在夏明川的认知里，秦氏不算最好看的的女人，但秦氏却是十分有见识的女人，也是夏明川认识的最具独立性的女人，这样鲜明的特点，很容易让人深深的记在脑海里，所以夏明川一上午的时间，都在思考秦氏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认为秦氏是为戏耍他才会说那些话来给他听。


    “夫君，该吃午饭了。”赵灵燕一边布菜，一边多沉思的夏明川说道。


    夏明川看见找灵燕，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孟兄呢？”自夏明川在孟宅学习以来，都是孟平安在送饭，或者自己找孟江河一起吃，墨书书曾想来照顾，但是没拒绝了，读书很有意思，但是毕竟枯燥，有女色在旁，还是会有不小的影响，而现在赵灵燕居然出现，并且将自己打扮的分外漂亮，年年都有怪事，今天的怪事特别的多。


    赵灵燕一副早就知道你要这样问的模样，笑着回道：“孟公子最近忙于私塾的事情，没有时间来给夫君送饭，以后夫君的饭食由梨园送来，送饭的人选按照夫君制定的轮值表来确定。”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如果真的没有时间，直接叫下人送过来就好了，孟平安和孟老夫子的都知道，夏明川并不是在意虚礼的人，为何还要梨园的人来送，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张嘴问道：“说吧，我不在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灵燕有些犹豫的说道：“夫君，你以后在梨园读书吧。”


    夏明川抓住赵灵燕的手，中断她的布菜，认真的再次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到梨园看书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事情，在梨园看书的本意是不劳累孟老夫子，孟老夫子精神不错，但毕竟是年近古稀的人了，不好来回折腾。


    赵灵燕面容踌躇的说道：“传言...长泽近日有传言，多是对夫君和孟家的污蔑。”


    夏明川听得瞳孔猛缩，以前在夏丘他可以顶风臭十里，造成的后果就是，他现在能拿出手去做官的人都没有，要不是手里有个云华书院，他到现在都只能看着阴俸阳违的三个县令干瞪眼，他这个主君也只会是个空架子。


    夏明川压下心里的怒火和疑问，郑重的说道：“灵燕，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说给我听，要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反正早晚或被知道，赵灵燕一咬牙，回答道：“自从夫君前往云华书院，长泽的所有地方，一下子就传出关于夫君的传言，说嗜好寡妇的夫君看上了孟家的寡妇孟秦氏，而孟老夫子为了攀附夫君，将自己守寡的儿媳妇推进夫君的怀里，还说...还说夫君与孟秦氏，在孟家藏书楼白日宣淫。”


    “嘭--”


    气急之下的夏明川一掌在桌案上，刚刚放置的桌案上的饭菜撒的到处都是，夏明川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整个人被气得发抖，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可这样恶毒...怎么可以这样恶毒...”同为长泽的家族，这要直接毁了孟家啊，就因为孟家站在了夏明川这边，连世家之间的底线都不顾了吗。


    来回走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夏明川最后颓然的坐到房间一角，透过窗子看着天空洁白的云彩，他现在终于体会到孟老夫子的感受了，当他刚刚知道孟平安和蓝雪莹有私情时，心中无边的愤怒却有不能发泄的感觉，谣言是能不能去辩解的，想要平息事件，只能交给时间，但那在真相澄清之前，那绝对不是好过的一段时间，特别是十分看中名声的孟老夫子。


    “孟老夫子说了，他现在不想见你。”赵灵燕能理解夏明川的感受，更能明白孟老夫子在夏明川心里的地位，孟老夫子是除了夏王和两个兄长之外，第一个真心真意帮助他的人，她拉住夏明川攥紧的手，关切的说道：“夫君你要冷静，不能中了世家的圈套，现在只有你才能还孟家一个清白。”说完，将夏明川紧紧的住。


    过了许久，夏明川松开赵灵燕的手，回到桌案前，一边清理桌案，一边问道：“给我说一下，最近钱平他们都做了哪些事情。”


    赵灵燕看夏明川已经冷静了下来，大松了一口气，在来孟宅之前，墨书书可是再三交代，要拉住夏明川，不能让夏明川做了不理智的事情 ，她一边帮着清理，一边说道：“钱平带人翻出了泽中雷家杀人的旧账，陈西查出泽西夏县令家里私吞的五百亩土地，卫家的老二率家仆将三个百姓打残被而被裴中济抓捕...还有...记不清，反正除了孟家，其他的都被翻了好多旧账。对了，钱平等人曾被刺杀过。”


    “刺杀？”夏明川冷笑的说道：“这是豿急跳墙了啊。”他问道，“钱平他们怎么样，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有出什么大事情。”赵灵燕摇头说道：“就是路尤的胳膊被刺伤了。”


    既然自己的人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夏明川也就不着急了，他一边进食一边思虑，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该如何反攻，既然敌人都已经打过来了，没有理由只挨打不还手，只是希望他们能撑的住才好，在筷子游走的时候，他看见赵灵燕的面色踌躇，感觉嘴里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意思。


    夏明川拿着筷子在赵灵燕眼前晃了晃，出言问道：“到底想说什么就说，我这里有没有不让人说话的规矩。”


    “你倒是说呀。”夏明川看着赵灵燕还在犹豫，出言催促。


    “那我说了啊。”赵灵燕看着夏明川的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妾身向说的是，夫君到底喜不喜欢秦姑娘？”说完就闪到一边，防止夏明川做出其他的举动。


    “噗--”


    夏明川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肉直接被喷了出来，拿旁边的茶汤漱口之后，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夏明川感觉自己后院到了竖立规矩的时间了，什么话都能拿出来说。


    赵灵燕看着夏明川很生气，但并没有拿自己怎么样的时候，就状着胆子指了指自己，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妾身也是寡妇，其实侯府的女眷里，有九个人是寡妇。”


    夏明川指着赵灵燕，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严格来说，赵灵燕她们九人，确实是寡妇。


    赵灵燕见夏明川还是没把她怎么样，便继续壮着胆子说道：“夫君曾不止一次对妾身说，年轻的寡妇比黄花闺女要好，知情识...唔...”


    夏明川一把捂住赵灵燕的嘴，这些是床笫之间的私语，怎么可以拿到这里来说，他看着装出无辜模样的赵灵燕，低声喝道：“这些话如何能在这里说，乖乖的吃饭！”


    看见赵灵燕乖乖的点头，夏明川这才回到原来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翻开一卷竹简，只见竹简上面的文字，就是夏明川在外出游玩时，给墨书书写《凤求凰》，现在文字的末尾多了一段话：乌云压顶欲摧城，电闪长空鸟雀惊。骤雨倾盆淹路面，狂风折树带萧声。撕天裂地梦魂断，倒海翻江浊浪横。天帝缘何多震怒，贪婪人类应心明。


    夏明川想起了秦氏离开时说的话，又像到她对律文的关注，嘴角不由得自主的上扬，思考了一下，抬笔在后面写下：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同时写下的还有，牛郎织女的爱情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