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缓过心神之后，立即迈动脚步走进木棚，他看见了面色苍白的夏明川，还有扶着夏明川的林五和张雪川，以及遍布木棚地面的秽物。


    第二天清晨，夏明川倚靠在兽皮床榻上，他的眼睛看着浑敦族长写好的盟约，盟约规定南禺郡和蛮族部落联盟不相互攻伐，蛮族联盟约束部落不得骚扰南禺郡，南禺郡不得与南越有任何来往，盟约的有效时间是二十年。


    “这份盟约可以签订，今天就命人带回南禺城盖印吧。”


    夏明川将写着盟约的兽皮交到石崇的手里，他询问道：“我让你来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石崇回答道：“回禀公子，属下已经和起族长商量妥当，只要是乌足河流过的地方都是我们的地方。”


    夏明川知道乌足河，南禺郡的南方有三条河流，它们发源于三个相邻的群山，最终在快要入海的时候汇流，因为河流的干道很像金乌的脚印，故将三条河流的统称为乌足河，乌足河的源头是群山，但除了源头之外，让它的流域都是沃野平原。


    乌足平原只有几个蛮族小部落，没有大部落定居在那里，相对来说也就没有威胁，石崇前来蛮王城就是受到夏明川的派遣，夏明川打算将三分之一的乌足平原开垦，就必然会与乌足平原的蛮族部落发生冲突，先来蛮王城知会蛮族联盟高层一声，开垦以后的事情会好处理很多。


    夏明川要的是三分之一，不是整个乌足平原，不可能平白站到便宜，能成为蛮族部落联盟盟主的起，不可能不会需要夏明川提供别的东西，夏明川问石崇：“得到乌足平原，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盐。”


    石崇回答道：“起族长唯一的要求就是盐，他要求我们每年无偿为蛮族提供食盐两千石，交易的食盐不能少于一千石，这项交易的时间是三十年。”


    食盐还真是利器，无论是戎族还是狄人，亦或是这里的蛮族，他们都对食盐有着刚性的需求，但是他们又不会采集食盐，以致于让夏明川占了无数回便宜。


    夏明川对石崇说道：“这次可算是占了便宜了，你回去后记得勘探一下，看看乌足河源头的山里有没有矿脉，给燕王锻造兵刃需要的铜太多了，南越和南蛮那么多矿脉，万一找出一条矿脉，我们的压力会小很多。”


    “对了。”


    夏明川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问道：“蛮族联盟允不允许我们的商队前来贸易。”


    石崇回答道：“这个事情，属下和起族长谈的差不多不多了，只是起族长需要我们每年缴纳三千匹布，才给我们蛮族联盟的路引旗。”


    三千匹布不算多，但相对蛮族的情况，起族长的要价有些高，因为他们的交易基本被南禺垄断了，这次接受高价，下次想要压下来就很困难了，夏明川思索了一会儿，他对石崇说道：“我们就给三千匹，只要能给蛮族养成交易的习惯，以后就算不缴纳布匹，我们的商队也能在蛮族的地盘上畅行无阻。”


    “公子，你的野菜汤来了。”


    张雪川端一个有着缺口的大陶碗出现，刚刚经历腹泻的人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所以菜汤里几乎看不见油荤。


    饥饿的人吃什么都香，更何况张雪川煮的野菜汤本来就不错，菜汤有点咸蛋刚刚好符合夏明川对盐分的需求，当空空如也的胃装满暖汤，整个人的身体都暖和了起来，手足之上也有了些许的气力，浑敦部落的巫医果然不凡，腹泻让夏明川几乎脱水，但是尽力腹泻之后痢疾就真的治好了。


    夏明川借着刚刚恢复的气力下床，对石崇和张雪川说道：“算上这里的蛮族，我也算见识了天下所有的种族，我们出去逛逛，见识一下蛮族的生活，这对我们来说是很难得的经历。”


    夏明川走出房门，刚好看见了刚刚洗澡后的林五，夏明川侧头问左边的石崇，问道：“这些蛮族人是怎么了？”


    夏明川在看见林五的同时，还看见了一队队的蛮族战士，他们不是在巡逻的蛮族士兵，巡逻的蛮族战士不会超过五人，而眼前的蛮族战士每队都超过了二十人，他们的神色也极为严峻，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属下可能知道一些。”


    张雪川说道：“蛮族最强部落是浑敦，也是主管联盟主要事务的部落，但并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服浑敦，蛮族白夷部落堪称蛮族第二大部落，族人数量超过八千人，他们对浑敦的不臣之心在蛮族周所周知，估计是白夷做了什么不好的举动，才让浑敦部落这么紧张。”


    蛮族第一和第二部落之间的交锋，这是蛮族的私事，与南禺郡无关，更和夏明川没有关系，夏明川对身边的人说道：“大家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现在就回南禺，等这场蛮族的纷争过去，我们再来。”


    蛮族在这里的土地上生活了千百年，南禺出现在这里才六七年，是不折不扣的外来势力，南禺的力量在南蛮地区不算强，但也不算弱，不管加入那方势力，都能影响这里的势力平衡，若是南禺在这个关头太活跃，很容易被集中力量先削弱一番。


    “对不起，城门已经戒严，你们不能出城！”石崇向守门的蛮族战士表明身份，并说明自己的来意，没想到被很直接的拒绝了。


    石崇指着浑敦族长起给自己发的布告，理直气壮的对着守门的蛮族战士喝道：“我是南禺的使者，我有起族长特别手令，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可以带着自己的随从出城，你想被起族长处罚吗？！”


    “对不起，战时戒严城门，不放任何人出城，这是族长曾亲自写下的条例，战时条例高于平时条例，所以你们还是不能出去。”守门的蛮族战士的回答很生硬。


    没有夏明川的首肯，石崇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上前继续和蛮族战士交涉，这时夏明川感觉身旁有人出现，夏姬来到夏明川身旁说道：“你们再吵也没有用，他是不会放你们出去的，不放任何人出城这时父亲亲自下的命令。”


    夏明川对夏姬说道：“南禺不参与蛮族内部纠纷，这时候应该让我们离开。”


    “这个时候，你们最好还是不要离开。”


    夏姬正色的说道：“白夷袭击了昊柏和飞熊，父亲怀疑白夷还有动作，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不过能却定的是，白夷志在蛮王城，所以明川公子还是不要离开的好，毕竟明川公子能调动南禺郡。”


    昊柏和飞熊是浑敦的亲信部落，白夷敢有恃无恐的袭击，自然不会是简单的袭击就结束，白夷部落扛不住缓过气来的浑敦、昊柏、飞熊三个部落的合击，所以短时间内将会有更大的变数产生，这个时候的浑敦起不会相信任何人。


    夏明川对林五说道：“去将石崇叫回来吧。”借着扭头看向夏姬，“不知夏姬小姐来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来监视夏某？”


    “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夏姬指了指背后的主干道，说道：“兄长率领族人支援昊柏和飞熊，我在这里送送他，不想看见你带人闹事。”


    夏明川顺着主干道看见了大队蛮族战士，为首的两个人，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蛮族战士，另一个是有着短须的蛮族将军，从夏姬的目光中，夏明川知道了两人谁是浑敦少族长浑敦无忌。


    蛮族的身材高大沉重，南方的马匹矮小，故而蛮族并不存在什么骑兵，凭借高大魁梧的身材和双臂的天生巨力，步战是蛮族最强也是最擅长的兵种，在无忌走到夏姬面前不远处的时候，夏姬对无忌大声说道：“兄长，早日凯旋！”


    无忌对夏姬露出一个微笑，随即对着夏明川做了一个有点生涩抱拳，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劳烦明川公子在城里多待几天，等无忌回来定找明川公子喝酒。”


    夏明川抱拳回答道：“明川静候少族长的邀请。”


    蛮族在风族人看来粗鄙不堪，事实上蛮族在技艺和生活方面确实比不上风族人，但是在短短的举动中，无忌居然让夏明川产生了好感，无忌对夏明川说的话，夏明川不怀疑他的真挚，同样也不怀疑当夏明川做出伤害蛮族的事情时无忌出剑的速度。


    “没有想到，起族长是英豪，起族长的儿子也这样英豪。”


    夏明川对夏姬说道：“既然能不能离开蛮王城，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夏姬小姐为我们引见一下浑敦部落的巫医。”


    浑敦部落作为蛮族最强部落，部落巫医收集的资料定然多不可数，剽窃浑敦部落多年的积累可比自己到林子里乱嚼草叶子好太多了。


    夏姬在夏明川说话的一瞬间就知道了他在打什么主意，夏姬略带嫌弃的对夏明川说道：“明川公子的有点相当然了，巫医在部落的地位不是最高，但也绝对不低，部落巫医掌握的许多配方都是不外传的，所以明川公子还是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