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日上午，华夏明都市，白骁家中。


    “事情就是这样，足够了吗？”程默将昨天在青城市一番调查后总结出的结论向白骁叙述了一遍。


    事实上事情并不复杂，两年前，灵笼的两名成员前往青城市执行某项任务，途中意外发现了一名预知未来能力者的存在，随后开始了调查，在几番交手后，预知未来能力者并未暴露，同时两个灵以及他们附身的对象反而暴露在了预知未来能力者的眼中。


    然而之后那预知未来能力者竟主动找上了他们，并威胁逼迫他们做了一些事，具体是如何威胁的程默不知，但这一系列事情的结果便是一年前魏式的投河自尽，附身张姓兄弟的两个灵因为牵扯其中充当了帮凶，故被灵笼的首领命令承担牢狱的惩罚。


    这件事最离谱的一点在于，魏式并非是那个预知未来能力者，他本身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高中生罢了，未曾想最后竟是这么个结局。


    而在张姓兄弟出狱后，附身兄弟俩的那两个灵因为一时没有接到来自首领的命令，故暂时维持了附身的状态并试图帮助张姓兄弟能正常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但此时那名预知未来能力者竟然又找上了门来，通过电话联系他们去做一些事情，于是就有了程默和许小言昨天在青城市遭遇到的一切。


    至于身居幕后的那名预知未来能力者，程默到现在也不知道其究竟是谁，甚至连是“死”是活都很难判断，魏式投河时究竟有没有被附身，他无法确定，留在魏式书包中用来提示的纸条也并不是能够完全相信的东西。


    不过反正白骁在这起交易里的要求只有调查出前因后果就足够了，不需要太过深入，再加上后面雪姐带着菲欧娜来到了青城市，后续的事物也不需要他来关心了。


    不过话虽如此，但此时已经经过与零十二的交流的程默，大概还是能猜出其一些目的的，这样说也不准确，早在那场交谈开始前他就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那名预知未来能力者的目的应该是想扔给灵笼组织一口黑锅，让其背上逼迫导致他人死亡的罪行，但其中的理由就不是此时的他能够知道的了。


    “足够了。”白骁点了点头道，“交易成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可以离开这里去协助白夜小队完成一些任务。”


    随后就是沉默的十五秒，两人看向对方，似是在等待着对方率先开口。


    而结果就是白骁见程默一直没有回话，默默地坐在地上转了个身，戴上耳机继续打起了游戏。


    程默此时有一丝尴尬，他本来以为白骁会再向他透露些什么东西呢，结果对方貌似完全没这个意思。


    思索了几秒后他轻叹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来向房间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但当他握住房间门把手准备开门的时候，白骁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等等。”白骁语气平淡，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要对我使用精神链接，我能感受得到。”


    程默当即就解除了与白骁之间的精神链接，然后开门离开。


    白骁莫非是精神系相关的能力者？在听到白骁刚才的话后他首先这么想到。


    “好了？结果怎么样？”在门外靠着墙等候的许小言关闭手机，侧过头看向刚走出来的程默询问道。


    “应该是行了。”程默一边说着一边带上了门，“他答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会协助我们完成一些任务。”


    “这个条件允许下听上去有很大文章啊。”许小言略微皱眉道，“他不会拿着个当借口耍无赖吧？”


    “也许吧。”程默苦笑着走到许小言身前道，“不过反正到时候估计也是雪姐去交涉，我觉得雪姐应该是能解决这种事的。”


    “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许小言离开墙边跟着程默离开。


    楼梯间内许小言突然开口向程默询问道：“程默，你觉得魏式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他是被附身谋杀了还是真的自己选择了轻生？”


    “我不知道。”没有任何延缓的，程默开口回道，“我们没有办法获知这件事背后的所有真相，事实上，世界上许多事情的真相都很难全部为人所知，灵是人死后才会产生的，附身张姓兄弟的那两个灵自然也是如此。


    “他们那不为我们所知的死亡，魏式那不明完全真相的死亡，以及这颗星球上每一天发生的那些我们所不知晓的人的死亡，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只是之于我们的未知死亡罢了。”


    “我也就随便一问，你怎么就突然说起鸡汤来了？”许小言挠了挠脸道。


    “其实主要是因为承认了自己的无知，感觉有些尴尬，于是就随便有感而发说了点听上去很厉害的东西来掩饰一下罢了。”程默道。


    “嚯！”许小言突然怪笑一声道，“未知死亡吗？我记得上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还是你中二年纪吧，那时你不知道在图书馆里翻到了哪篇漫画，然后非常自豪地凑到我跟前和我说我们是绝不会迎来这样不为人所知的死亡来着？”


    “咳！”突然被揭了黑历史的程默重重地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话说你还记得啊？”


    “当然，别忘了我当时也跟你差不多大的，那时听到那句话还是有些感动的。”许小言拍了拍程默的肩膀微笑道。


    “无论理论上还是实际上来说我那话说得都没毛病吧？”程默微低着头道。


    这是他们彼此之间经常做的事，在某些心有郁结情绪不高的时候，回忆些彼此的过去与黑历史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同时还能考验一下彼此的记性。


    走出楼梯间，来到街边，二人沿着街边有说有笑地行走着，讨论着该去哪里解决今天的午餐。


    …………


    2020年5月2日，黄昏之时，白骁家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有冰吗？”坐在小桌前的雪姐拿着装有大半杯可乐的一次性纸杯询问道。


    “冰箱里有。”坐在她对面的白骁此时正拿着手机低头玩着某个手游。


    “那你倒是一开始就给我放点啊，现在都五月了。”雪姐有些不爽地道。


    “怕热可以开空调。”白骁专心地打着游戏，丝毫没有要起身帮雪姐拿冰块的打算。


    “那小零子你去。”雪姐稍微侧过头向着小桌的另一侧道。


    随后，一个身形有些瘦削的人坐在那里，其人面貌是一名十几岁的普通高中生模样。


    这位“高中生”苦笑着道：“那个……雪姐，我们灵在没有附身的情况下是无法与现实物质接触的。”


    “啊？”雪姐虚着眼带有一丝鄙视地道，“连这点超越自身的小事都做不到，小零子你这样也算是灵笼的首领。”


    “呵呵。”被叫做小零子的灵斜瞥着眼低声道，“这首领又不是我想当的。”


    他，齐零，预知未来能力持有者，灵笼组织的现任首领，现年十九岁，本是无妹有房父母双亡之人，只是想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一生，但却莫名其妙的遭遇到了眼前这个自称雪姐的女人，然后在其的算计下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说什么？”雪姐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道。


    “没什么。”齐零急忙摇头道。


    两年前的5月5日那一天，结束了罚站准备借同学笔记来抄的他看到了一幕未来。


    在那个未来中，他死了，被一个蒙面之人杀死的。


    那是他有生以来最惊慌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定力惊人，那他那时候绝对会惊叫出声来。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他一反常态地开始增加使用预知未来的能力，求稳求安是他的目标，但人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使用能力，他还是没能找到导致他死亡的线索，也不知道该如何避开那个死亡的未来。


    在那个未来中，他死的时候穿着的是校服，这也就意味着他离死亡的到来最多只剩一年多点儿的时间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那死亡竟来得如此之快。


    在他看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幕死亡的一星期后，他就死了。


    那个蒙面之人的出现没有任何预兆，真的只是悄然无声地靠近他，然后捅了他一刀。


    死亡来得十分迅速，但他却并没有真正“死去”，他在死后灵体化成为了灵，然后他看到了另一个灵来到了他的眼前。


    那个灵的面容有些模糊，但身形显得相当高壮，他很满足于当时齐零惊恐的眼神，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只巨大的手突然出现抓住了那个灵，随后那个灵便被那只手捏爆消散了。


    当时那一幕直接惊呆了齐零，然后他在猝不及防之下也被那只巨手抓住了，正当他以为自己也要被捏爆的时候，他却被那只巨手直接抓走，几个辗转下被带进了某栋大楼内。


    当时的他被带进了那个大楼的某个房间，房间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在玩着掌机游戏，自是白骁，另一个则是在吃零食，正是雪姐，而他们中间则坐着一个昏睡过去的高中男生。


    随后齐零就被按进了那名高中男生体内。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那时的他对那个男生进行了附身，在那以后，那就是他的身体。


    当他用那具身体醒来后，雪姐向他解释了一切。


    原来，之前盯上他的那个组织叫做暗部，正是他曾经设想过的那种专门负责监管他这种能力者的组织。


    事实上，因为他的出色应对，暗部只是对他是能力者这件事持有怀疑态度，但雪姐不一样，她直接看穿了他的那些设计应对，并且推理出来他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然后雪姐向他解释了此时灵体化的他灵是什么东西，然后还告诉他，有某个由灵组成的组织也盯上了他。


    那个组织叫做灵笼，他们通过某种渠道也得知了他齐零的存在于能力，并且相当觊觎。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场刺杀，灵笼组织掌握了一种特殊物品，被经过那特殊物品处理的武器杀死的人死后会直接灵体化，并且维持灵体化的时间相当长，基本可以说是不会自然消散。


    听到这时齐零就意识到了不对，他质问雪姐刚才为什么没有救他。


    而雪姐则表示她需要这样做，先不谈她的一些别的计划，首先对于他这个预知未来能力者，暗部是必须将其掌握在手中的，齐零反而还得谢谢她，如果她把他的真实情况上报，他将会直接被关进收容区进行收容。


    听到这齐零也听出味儿来了，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貌似是一个不得了的阴谋家，同时他还知道自己的尸体已被妥善处理，他的死亡将被当作失踪处理。


    再之后，他被刻下了某种禁制，然后被安排进了灵笼组织，然后在两年的时间里，凭借雪姐的各种计划与安排，他成为了灵笼的首领，并且即将把这个原本在暗中发展势力的隐秘组织拉到明面上进行“洗白”。


    是的，他，齐零，一个用两年时间成为了灵笼组织的首领的高中生，将带着自己的组织申请“被招安”，那个能制造灵的特殊物品此时都已经作为诚意上交给了暗部，此时已经被收容进了某个收容区里了，而灵笼也即将成为暗部麾下的一个特殊机构。


    而这一切，都是在眼前这个自称雪姐的女人的安排下完成的。


    对于这些事，他本是想拒绝的，但来自雪姐的威胁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为了活命不敢违抗，同时雪姐还答应了他，当他完成一些事后就会放他自由，当然，这个自由肯定不会是彻底绝对的自由。


    当然，一切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一年前魏式投河事件就是灵笼组织沾染上的一个污点，两个灵笼原本派在青城市的两个灵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之下，竟然导致了一名少年的死亡。


    他命令那两个灵接受牢狱的惩罚，但是在后续的调查之中，又出现了许多十分蹊跷的东西。


    最终，他查出那两个灵暗中与某个存在接触了，可能已经暗中叛变，当然，他并没有让那两个灵察觉到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件事。


    齐零自身对于暗部那边也是按照雪姐的指示一拖再拖，直到最近几天雪姐让他安排了一出戏，最终，在让某个早已无人知晓其去向的“预知未来能力者”背了企图诬陷灵笼让其背黑锅的情况下，报告被提交，后续的一些手续总算是能继续了。


    但魏式的真正死因如今仍是一团迷雾，只是知道有可能和那两个灵暗中接触的存在有关。


    而那两个灵，在雪姐带着他前往青城市后已被他亲手解决了一个，也不知道雪姐是怎么将其从茫茫人海中找出来的，至于另一个，雪姐只告诉他他不用担心那另一个灵，因为那个灵已经成功作死了。


    回忆着自己的过去的同时，齐零开始听着雪姐接下来的一些安排。


    “说起来。”齐零心想道，“我的失踪对于世人来说也算是一个未知死亡呢。”


    他喝了口可乐，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