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阴魔也说过要杀我们，但现在我们还是好好的，可他却活不成了。”


    张书唐淡淡的回道，他擅长给敌人的怒火再加把油，让其彻底失去理智。


    果然，听到这话的阴鬼面上青气更重，只见他怪叫一声便向着张书唐冲了过来，他的样子很狰狞、很恐怖，但张书唐没有感到一丝害怕，他的眼中看到的全是阴鬼的破绽。


    张书唐的双臂一震，体内的精气随之翻涌而动，而后一条数十米长的金龙便在空中显现了出来。


    “吼！”


    真龙秘术幻化出的金龙刚一凝结成型便是一声怒吼，紧接着就迎着阴鬼撞了上去。但暴怒中的阴鬼根本没有被金龙的气势吓到，反而是更加凶猛的一击打向了金龙。


    只是阴鬼这全力的一击却在下一刻落了空，因为就在快要接触到的一瞬间金龙忽然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全力挥出的攻击打在了空气上，这让阴鬼瞬间有些失衡，他的身子微微的向前倾斜了一下，就是这个时候，张书唐凌厉的崩山拳已然到来。


    原来这真龙秘术并非为了伤敌，甚至也不是试探或者磨练，只是为了吸引住阴鬼的注意力而已，就在金龙破空而出的那一刻，张书唐就已经动身，他动身不是为了上路，而是为了送敌人上路！


    “喝！”


    张书唐爆喝一声，随之崩山拳就狠狠的砸在了阴鬼的嘴上，而阴鬼那两根突出嘴外的獠牙首当其冲，应声而断！


    阴鬼闷哼了一声，人也倒飞了出去，张书唐却又是一个闪身追了上去，再次一拳轰击在了他的嘴上，然后又是一拳、两拳、三拳…


    夕阳落下，天空渐入灰黑之境。


    张书唐终于停下了手，他看了看已经被打的完全不成人样的阴鬼，甩了甩手上的血，道：“其实你现在这个样子要好看的多。”


    阴鬼的嘴被打的都裂开了，根本也说不出话来，只是他还没有死去，还在发出‘呜呜’的声音。


    “生存对谁来说都是艰难的，为何你要选择做鬼？！”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还是只有阵阵轻微的‘呜呜’之声。张书唐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脚狠狠的踩碎了阴鬼的脑袋，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向段龙城走了过去。


    他每迈出一步，他的眼睛中的暗金之『色』便淡了一些，直到他走近段龙城的时候，他的眼睛已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在青云宗你间接救过我一次，刚才也有人说要杀你，但我替你挡下来了。你带我离开青云宗之后的时间里，虽然你是为了真龙秘术，但也算没有难为我，现在我也替你的黑伯报了仇，咱们就此两清。”


    段龙城半仰着头看着张书唐，然后嘴角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任何的话。但张书唐却从他的表情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张书唐比划了一个竖中指的动作对段龙城说道：“在我那个世界，像你这种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情况下，通常会做这个动作。”


    段龙城疑『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书唐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回道：“这个动作的意思是：认同对方说的话，并称赞对方说的有道理。”


    段龙城也想了想，然后也很认真的冲着张书唐竖了一个中指。


    张书唐哈哈大笑了起来。


    段龙城没有去问张书唐为什么要笑，而是自己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回了地面上。


    “走之前，替我将黑伯掩埋了吧，不要让他的灵魂如浮萍般在天地间飘『荡』。”


    ……


    黑夜尽逝，天空再次放亮。


    张书唐看了看面前修的整整齐齐的坟墓，然后又转向看了看四周，这里是曾经青云宗的『药』谷，如今已然荒废，才不过数月，竟难以再找到记忆中的模样。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忽然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好不压抑。他和黑袍人并不熟悉，甚至仔细说起来还有些仇怨，可自己为什么会忽生悲伤呢？


    张书唐抬头望了望天，眼中却没有一丝神采，然后两行清泪滑落。


    他想他的父亲了，那个倔强的老人，打过他、骂过他、赶他出过家门，他也曾恨过、怨过、想一走了之过，可如今才算明白，有些爱却体会不到了。


    在这里站立了很久的张书唐，终于还是离开了。因为他明白人生如梦，当自醒；岁月无声，当自清。


    在青云峰半山间的望台处，张书唐见到了段龙城，后者已经基本可以活动了，只是尸气未除，虚弱的还不如个普通人。


    “事情已经替你办好，相信你的黑伯会得到安息的。”


    段龙城看着远方的群山，幽幽回道：“黑伯跟随了我整整三十年，他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多，以前他跟我说的话我每次都说有道理，但多数我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我总以为自己的办法没有错。”


    “拿到西凤鸣的东西后，黑伯几次让我杀掉他，说是这个人太过阴险，留之会有大患，但我没有这么做，不是我不忍杀人，而是我觉得即便是场交易，也该守信而为。”


    “后来黑伯打探到西凤鸣那边有所异常，并猜测出了是他要将真龙秘术重现的消失传出去，黑伯又劝我早早离开此地，我却说西洲无可惧之人，不愿离开。”


    段龙城顿了一下，然后声音变忽然大了一些继续道：“现在想想，我竟也无法理解自己当初的决定，要是当日在青云宗我便杀掉所有见你施展真龙秘术的人，然后带你远离此地，如何会有今日之结局！”


    张书唐『摸』了『摸』鼻子，说道：“人生最痛，莫过失去才知不如当初；人生最苦，莫过错过才懂幡然悔悟。”


    两人全都默然，只山间风云变幻。


    良久之后，张书唐再道：“此间已成是非之地，你我已是是非之人，望你也早些离开，若你我未死，再见亦可把酒言欢。”


    段龙城听出了张书唐所说的‘望你早些离开’，其实是希望自己早些恢复过来的意思，他轻轻笑了笑，道：“再见不只有酒，还要有真龙秘术。”


    张书唐看了一眼段龙城，淡淡回道：“那还是不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