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走,事已休。
张书唐一刻也没有停留,从后门离开了酒店,因为他担心西凤京半途猛然醒悟过来,再来此地寻他。
出了丹霞城,离了碧霞国,张书唐一路向南而去。此次撞见西凤京等人,怕是不久之后自己和段龙城已分离的消息就会传出,到那时来寻他的人多还是去寻段龙城的人多?怕是都会挑自己这个相对软一点的柿子捏吧!
更何况自己身上的可是实实在在完整的真龙秘术功法,段龙城那里只有凤凰秘术的藏图而已,对比结果不言自明。
张书唐驻足望天,眼中倒映出星月之光。
“若这众生是你所造,为何不能给多一点快乐?若这众生被你所厌,你又为何不毁灭一切?”
没有回应,蝼蚁问天,天岂会答?
张书唐笑了笑,然后继续向前而去。
……
半月之后,西洲西北中部的某条古道上,张书唐匆匆前行着,这些天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行程快了不少。越往南行,山体也就越少,但人烟却多了起来,经常会遇到一些村庄,简单的房屋,朴素的人们,这些让张书唐的心情平和了很多。
这是一个真正人吃人的世界,所有人似乎都被『逼』迫的冷血残酷,所以那怕只是表面上的祥和,也能让张书唐为之动容。
许多日来,张书唐都曾尝试呼唤列山,自从数月前他叫醒自己然后莫名其妙说了一大通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仔细回想,张书唐发现列山的奇怪可以推到更远以前,就是自己在瀑布下遇到楚玄痕那之后。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列山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张书唐一边走一边想着,却感天『色』忽然一暗,想到此时才不过正午而已,他不禁抬头看了看,才发现乌云密布已将天空都遮蔽了。
很快便有雷鸣电闪,暴雨也随之跟来。
夏季到了。
张书唐在雨中奔跑了起来,这一刻他仿佛回到幼时跟随父亲在农田耕作之时,忽有雨落,父亲抱起自己狂奔归家的情景,但跑着跑着,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一切都不如故了。
“年轻人,到我这里来避避雨吧!”
一声呼喊穿过雨幕传来,张书唐抬眼看去,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正是个小村落,村口的两间泥瓦房里有一个白胡子老者正倚着屋门向自己挥手。
张书唐看到老者的样子忽然感觉很开心,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的便走了过去。
走进门,张书唐四下打量了一下,外面这间像是厅,连接着的里屋没有门,可以看出里面应该是老者休息的屋子。
两间房屋都很矮小,还有些阴暗,看起来也并不十分干净,很多地方的墙皮已然脱落,像是密布着的伤疤,但并不是很明显,因为整个墙面都是一片灰黑『色』。厅里唯一的一张小方桌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只有在放着水壶的地方稍显干净。
老者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张书唐,张书唐轻轻接过水杯,然后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水,又看了看老者的手,他眯了一下眼睛,冲着老者轻微笑了笑,算是谢过了。
老者又让了座,并催促着张书唐快把热水喝了去去寒,张书唐举杯待饮时,忽然又放下了水杯问道:“老伯,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老者一愣之后,迅速恢复神『色』道:“我们这里叫做狮子井村,村子虽然不大,但世世代代在此居住已很有年头了。”
张书唐颇感好奇的又问:“这个名字倒是十分有趣,可有什么说法吗?”
老者看起来像是回忆了一下,眼中还闪过了一丝感伤道:“很久以前我们村子也不叫这个名字,而且那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很大的部落,人丁也很是兴旺,只是忽有一日一条恶蛟来到此处,无恶不作,为祸四方,整个部落的民众皆是被害,一时间民不聊生,但那头恶蛟实在是太强大了,众多勇士几次反抗,却被咬死的咬死、吃掉的吃掉,到了最后所有人连怨愤之心也不敢起,只是任其宰割!”
老者说到此处,像是亲身经历了那样的苦难一般,眼中满是痛苦,良久之后他才又道:“恶蛟在此猖狂了很长一段时间,导致这里的人口更是急速下降,已经到了频临被灭的境地,直到一头神狮的到来。”
老者的眼中又恢复了神采,他接着道:“众人的祈求终于打动神狮,神狮决定帮助人们除掉恶蛟,双方激战了三天三夜,神狮最终打败了恶蛟,并将其镇压在了部落中的古井里,它自己更是化身石像坐于井边日夜镇守着。”
说到此处,老者站起身走到门口指着远方道:“你过来看,那边被巨木封死的就是那口古井,井边北面的那块天然巨石,就是神狮的化身。”
张书唐也起身走到老者身边顺着看了去,雨雾让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的清楚,正如老者所言,那边有口被木头封死的井,井的旁边有一块四五米高的巨石,看起来浑然天成不像是雕刻过的模样,仔细观察果然像是一头坐立的狮子!
“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传说了,从那之后,原先的部落也就不存在了,这里也因此井改了名字叫狮子井村。”老者又感慨了一句。
张书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脱口问道:“敢问老伯今年高寿?”
老者被他这突然的一问搞的有点发蒙,半天也没有回答,张书唐『摸』了『摸』鼻子拱手一礼道:“小可唐突了,还望见谅。”
老者连忙扶起张书唐,摆手说道:“山野村夫何能受此大礼,老头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今年我已九十有七了。”
张书唐再次看了看老者的手,他笑了笑但没有再说话,而是将一直端在手中的水杯放到了嘴边,只一口便喝光了。
只是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也迅速失去了『色』彩。
张书唐,倒在了屋门口,脸被屋檐滴落的水再次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