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天色中，丛蝶注视着扑到车头后，就一动不动了的人。虽然他身上的起伏，能证明这个人还在呼吸，是活着的，可也再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吱吱！”缩在丛蝶脚边的小松鼠，此时抓了抓丛蝶的裤脚。
考虑到司机此时面临崩溃的精神，丛蝶便只是低头朝着小松鼠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询问它有什么事情。
“吱吱！吱吱！”小松鼠此时虽然不敢爬到丛蝶身上，但却一改之前不敢近身丛蝶的样子，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裤脚，一只手依旧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大尾巴。
看着小松鼠除了叫唤，和抓着了自己的裤脚，就没有再做出其他的动作。
丛蝶也就没有再管它，毕竟出租车内的空间有限，而且司机还看不见小松鼠，如果自己再做出什么动作，她还真怕一会急救车来了，就直接也把司机拉走。
余光扫过小松鼠比平常，更加晃动的尾巴尖，丛蝶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即将天亮的山林间。
“不不不！警察叔叔，不要挂电话！”
在丛蝶观察着面朝下趴在车头的人时，旁边的司机忽然加大了音量。
“这要是个丧尸可怎么办！要是僵尸呢！要是孤魂野鬼呢！要是遇害现场呢！你怎么能保证就是简单碰瓷啊！”
“我们要是一和外面断了联系，就被索命了，可怎么办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月小儿，中间还有个十八的老婆啊！我要是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不不不不，我乘客就是个小丫头，我俩加一起也不够给人家塞牙缝啊！”
在司机一声声的哭诉中，丛蝶轻拍了下他，刚要出声，就被司机忽然高昂的嗓音，叫停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司机：“啊！啊啊啊啊！！！”
在司机的破音中，丛蝶抬头四顾，没再看见什么奇怪的事物，便叫停了他的喊声：“怎么的了？”
“吓吓、吓吓吓！你吓死我了！”司机看见拍自己的是丛蝶后，赶忙拍着自己疯狂跳动的胸脯，还朝着电话那边解释道：“没事没事，没人进来，是乘客。”
“啊啊啊啊啊！”刚说完没事的司机，就又忽然间高声喊了起来。
一直看着司机的丛蝶，见他又开始喊上了，便压下了心中的烦躁与冷漠，关心的问道：“怎么的了？”
拿着电话的司机，此时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硬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伸着脖子直视前方：“啊、啊啊、啊！！”
看着极力想出声，但却只能‘啊啊’的司机，丛蝶顺着他的眼神，转头看去。
只见原本趴在车头一动不动的人，竟然伸出双手，好像要往车顶趴的架势。
虽然依旧看不清他的脸，但那缓慢移动的动作，在这荒郊野岭中，也确实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我我...”
在司机的磕绊中，丛蝶边拿过他手中的手机，边开口道：“你先别慌，我问问警察的。”
嘱咐完了司机，丛蝶对着那边询问的声音说道：“请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到啊？现在趴在车头的人，忽然动起来了，而且看样子也一直在往上爬，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马上就...兹拉...兹拉...”对面的声音，忽然消失，只留下了信号不良的‘兹拉’声，一直到最后彻底没有了声音。
僵住了的司机此时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着急的向丛蝶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时候会来啊？”
“...没有信号，电话挂断了。”丛蝶看着司机，迟疑的说道。
听了丛蝶的话，司机的眼睛惊恐的睁大了好多，脖子僵硬的转向了，眼看就要把脸爬上挡风玻璃的人。
按照这个人的动作，马上，他的脸就会正正好好的挤压着玻璃，出现在两人眼前。
丛蝶和司机一同想到了，即将要面对的画面。
相比于丛蝶内心的平静无波，司机的反应明显相当的强烈：“不行，这一看就不是碰瓷的！”
眼看司机就要开着车子，试图甩下在车头上攀爬的人，丛蝶轻声问道：“要不然再等等，我看时间，警察也快到了，而且离天亮也快了。”
“你是不是人！”听了丛蝶镇定万分的话，司机却没有受到一丁点安慰，转而惊恐的看向了丛蝶。
稍微一想，丛蝶便知道了他此时在想什么：“我只是怕你现在这么没有目地的开，会出车祸。”
虽然丛蝶说的有一定道理，但现在的司机，在这么长的时间中，显然已经脑补出了一系列的故事，所以根本也听不进去丛蝶的建议。
反而对丛蝶，生出了些许排斥。
“不动就是死！”司机吼出了这一句之后，便疯狂的踩起了油门。
丛蝶虽然系好了安全带，但依旧像坐进了洗衣机，身体跟着车子左摇右摆起来。
虽然司机使出了看家本事，把人的五脏六腑都要甩出来了，但无论是趴在车头的人，还是紧紧拽着丛蝶裤脚的小松鼠，此时都没有一丁点的摇晃。
看不见小松鼠的司机，看着依旧往车顶缓慢爬动的人，开红了眼。
眼看着他就要使出全力，撞向一旁的山坡时，丛蝶快速掌控了方向盘，并朝着司机厉声喊道：“你想死吗！”
在丛蝶的吼声中，司机猛然踩住了刹车。
见司机总算安稳了下来，丛蝶马上看向他，开解道：“他还没爬进来呢，你再这么开下去，撞山上，车就爆了。”
在丛蝶的话音落下之后，整个车厢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就在丛蝶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司机忽然开始急剧的呼吸起来。
丛蝶：“你怎么的了？有药吗，药在哪里？”
见司机已经不能说出话了，但身体却开始抽搐了起来，丛蝶的心情虽然极为平静，但手中的速度却提升了不少的，开始在司机伸手可及的地方，寻找起药物。
“红...红...血...”在丛蝶寻找的时候，司机用极为细小，好像被掐着嗓子一样的声音，看着前方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