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心想:莫不是刚才的血腥场景将这个三小姐吓得更痴了吗?
也是,说到底,三小姐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纵使是个傻子,也是个人啊!
两个婆子各自心头隐约有些恻恻,旋即又想起林婉儿的雷霆手段,浑身一颤,各自又硬了心肠。
“三小姐,快些走吧,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两人中的胖大婆子从马厩的壁上拔了一只火把,举在手里,当先走出了马厩。
苏玫跟在两人的身后,往朝梧苑走去。
一走出马厩,眼前是黑乎乎的院子。
古时候没有路灯,也没有灯光污染,除了领头那个婆子手里那只燃烧着的柴枝,四下里一片漆黑。
苏玫安静地走在两人的身后,一言不发。
“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破差事!花匠娘子,你说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花匠娘子走在苏玫的前面。
夜色里,四周平时熟悉的景物,池塘假山植物都隐藏在浓浓的黑影里,显得十分诡异,一阵风吹过,植物的枝叶发出切切嚓嚓的声音,好象背后躲着可怕的怪物。
“朝梧苑那个破地方,就是白天我也不想去啊!”花匠娘子低着头嘟囔了一句,看着自己脚下的路。
“是啊!”胖大婆子点点头:“听说那里不干净……”
“不是听说!”花匠娘子突然压低声音:“是真的啊,我家花匠亲眼所见!”
胖大的婆子安静下来,她低声问:“我们真的要……把她扔进湖里吗?”
“当然啊!不然怎么办?”花匠娘子叹口气:“老李的下场你也是看见的!夫人打死个把奴才,埋在院子里当花肥便是,你我有几条命啊!”
“也是!”胖大婆子手里的火把举得高了些。借着火光,苏玫看见三人已经走到了湖边的小径上。
虽然是初秋,天气却仍然炎热,荷香伴着远处的桂花香气,闻在鼻里,只让人觉得烦闷。
“三小姐,你来看看,这处荷花开得正盛……”胖大婆子在湖边立住脚,指着远处一团黑糊糊的植物对苏玫说道。
苏玫身体半分也不动,站在花匠娘子的身后,脸上漠漠的没有表情。
花匠娘子侧过身子,便去拉苏玫的手:“三小姐,你来看看啊,这荷花真的开得特别好……”
“嗤……”深浓的夜色里突然响起一声淡淡的嗤笑声。
“谁?”花匠娘子停下手,侧耳细听去,四周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要下雨的天气,便连虫鸣都没有一声。
“你听见什么了?”胖大婆子低问。
“没有,没有什么……”花匠娘子鼓起勇气,又伸手去推苏玫。
“呵呵!”
一声冷笑从头顶传来,这次不但花匠娘子听见了,就连胖大婆子和苏玫都听得清清楚楚。
胖大婆子浑身一抖,身体一歪,手里的柴火被扔在地上,滚了几圈,落进了湖水里,火光渐渐熄灭。
四周完全黑了下来,除了头顶的星光,再无半点光线。
“许婆子,你做什么呢,怎么不出声?别吓我啊,我胆小,不禁吓!”花匠娘子站在黑暗里,忽然浑身发起冷来。
许婆子没有作答,只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面前的大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花匠娘子望了过去。
星光下,树上一个白色的人影,挂在树枝上荡来荡去。它一头黑色的头发,倒垂在地面,黑发间依稀伸出块红色的东西,软绵绵地垂下,一双眼全白无黑,瞪得大大地望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妈呀!”花匠娘子如堕冰窖,浑身冰凉。
“吊死鬼啊!”她转身向后便跑,也不管苏玫和许婆子。
许婆子站得靠近那株树,她听见花匠娘子的叫声,身体一震,两腿间一热,一股尿骚味溢了出来,她竟然是吓得尿了。
想要迈腿跑开,却怎么也挪不动腿,她“啊啊!”地叫了几声,倒在地上,竟然是昏了过去。
苏玫站在两人的身后,花匠娘子大声叫喊的时候,她也看见了那个吊在树上的“人”。
苏玫没有动,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原本她是不信鬼神的,但是穿越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鬼神好象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东西了吧!
苏玫弯腰捡起一块大石头握在手里。
那个“人”在树顶上晃了几晃,慢悠悠地落到地面上,象团轻雾似地向着苏玫飘过来。
苏玫再不多想,闭了眼猛地扑了上去,手里的大石头狠狠地向着那团轻雾砸去。
“哎呀!你怎么动手打人啊?”一个好听的男声戏谑地说。
苏玫感觉手里的石头象是打在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她一怔,旋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紧紧地禁锢着她的手臂。
苏玫试了试挣扎,却发现箍着自己的手臂宛若坚铁,根本挣脱不开。她索性放弃了挣扎,睁大眼睛瞪着面前的白雾。
雾团渐渐散去,变成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星光照在他的脸上,只见他不过弱冠年纪,容貌十分俊美,长眉斜飞入鬓,眼若星辰,唇似涂丹。正是自己在郊外见过的那名中了春药的美人儿。
“不许再动手!”美人儿附在苏玫耳边低声道:“我放开你!”
苏玫点点头!
美人儿将苏玫放在地上,一股似药似花的清冷香气萦绕在两人的周围。
“是你?”苏玫皱了皱眉,这个红衣男人功夫奇高,行踪诡谲,也不知道是敌是友?
他夜探苏府,装神弄鬼,若是被人看见自己和他在一起,只怕又是一桩新的罪状!
可是管他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玫垂下眼,一时之间心思已经转了好几个圈。
“怎么,苏三小姐好象不太想见到我?”红衣男人唇角勾起,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见苏
玫耷拉着眼皮,装出一副痴呆的样子,他便觉得好玩。
苏玫可不是个傻瓜,显然她的痴傻都是装出来的罢了。
红衣男心里暗自给苏玫竖起个大拇指,这份心机,这份隐忍,便是自己在十一岁的时候只怕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