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苏玫送致门口,德芳躬身道:“苏玫小姐明日来,不必在外排队!直接入内便是!”
苏玫点点头,在外面候诊的人的惊异的目光中离开了舍予堂。
苏玫走后,舍予公子拿起她绘的几张图,仔细地用手摸了起来。
“她画的是什么?”摸了一会儿,舍予公子听到德芳进了屋里,开口问道。
“她画的是一些象刀剪的东西!”德芳道:“画得很奇怪,象是那东西摆在你面前一样,很真实!还标注了尺寸!比如这把剪子,有长长的把手,拖着阴影,看起来很奇怪!”
“阴影?真实!”舍予公子喃喃道。
他在廊下坐了下来,把苏玫的几幅画捏在手里,一遍又一遍地抚摸。
德芳站在一旁没有敢动,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舍予公子!
舍予公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苏玫的画,微微地颤抖着,好象他能通过抚摸看见那些画在纸上的东西。
过了许久,久到德芳以为舍予公子会就这样在廊下坐上一夜的时候,舍予公子站了起来,他将手里的画递给德芳。
“去,让神铸司的人连夜将这些东西赶出来!”舍予公子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自持!
“是!”德芳俯身行礼道。
苏玫第二天一大早,便赶到了舍予医馆,她仍然穿着那身小厮的衣服,穿过排在门前的等候的人群,径直走到舍予医馆的门前。
排在第一位的张老二揉揉惺忪的睡眼,从地上站起身来。
这个出手豪迈的客户他还记得。
“小哥,今天还要买第一的位置吗?”张老二笑着迎上前去!
苏玫摇摇头!
舍予医馆的大门打开来,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
“苏公子!这边请!”德芳满脸堆笑,将苏玫迎了进去。
德芳走出大门,大声地宣布:“家主有事,停诊十日!”
“什么!”
门前候诊的人群炸开了锅!有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有人膝行上前,便想去抱德芳的大腿!
德芳冷冷地关上门。
门外的张老二叹口气,心道:“晦气!”
他揉揉眼,刚才自己好象看见了昨天的那个大主顾,可是怎么一眨眼他就不见了呢?
舍予医馆停诊,意味着自己这些天都没有收入,可不是晦气得紧吗?
回过身去,只见身后同自己一样占位排队的人们都是一脸凌乱:“我是不是做梦了,梦见昨天那个大主顾又来了?”
“不,你没有做梦!可是比做梦还要稀罕的事情!舍予医馆的德芳管事居然会笑!这是不是比你做梦还要稀罕的事?”
苏玫跟在德芳的身后穿过长长阴凉的甬道,德芳一边走一边说:“苏姑娘,你下次来可以从舍予医馆的旁门进来,门前人多口杂,姑娘来来去去被人瞧见了于姑娘的闺誉有碍!”
“嗯!”苏玫点点头,将德芳说的旁门的地址记了下来。
两人走了一会儿,来到了舍予堂前。
一身白衣的舍予公子站在一篷青竹之下,一头黑发似瀑般披垂,眉目如画,人淡如菊。
听见苏玫和德芳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淡色的唇微启,朝着苏玫的方向低声道:“早!”
“早!”苏玫摸摸脸,虽然知道舍予公子看不见,但是苏玫在对上他那对清澈如明镜般的眸子时总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觉得自己粗糙得象个女汉子。
“姑娘要的东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姑娘要看看吗?”
舍予公子拍拍手,一名仆人捧上来一个银光闪闪的盒子!
苏玫打开盒子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套完整手术器械,正是按照自己所绘的图打造的,一模一样,半分也不差。
苏玫拿起一把试试手感,只觉得锋利无比,竟然同自己前世所用过的也不差半分。
“姑娘可觉得还行?”舍予公子轻声道。
“不错!甚是合用!”
“那就好!”舍予公子似是松了一口气!
“那姑娘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我的换眼手术?”舍予公子用一种平淡无波的语气问道,但是同他十分熟悉的德芳却知道,这种平淡无波的语气掩饰下自家主人的激动的心情。
德芳低头看了一眼苏玫,却见苏玫全神贯注地那盒子器械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微颤的声线。
“我还需要一些特殊的药物和一些丝线!对了还有那个自动愿意把眼睛给你的人犯!”苏玫检视完了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对了,我还得看看,我昨天交托给你的病人,若是他病情加重,或是死了,那我们的约定便作废了!”
“好的!”舍予公子点点头:“德芳,你领姑娘去后院看看那个病人!”
苏玫跟在德芳后走过竹林,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大鼎下的火焰雄雄燃烧着,几名健仆在向鼎下投柴,扇火。
鼎里的药液相比于昨天,已经减少了许多。
银蝠阖眼躺在鼎中,他的面色看起来比昨天要红润了许多。
听见苏玫的脚步声,银蝠睁开了眼睛,一双眼里银光四溢!
“银蝠,你觉得怎么样?”苏玫拍拍大鼎,仰头问道。
“苏姑娘,谢谢你!”银蝠低声道:“我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你好好养伤,过些天你好了,我来接你!”
“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让舍予公子答应救我的!若是,若是,令姑娘太过为难,银蝠宁愿死,也不想让姑娘受到伤害!”
“噗!”苏玫笑了出来:“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我看起来是那么无私的人么?你放心吧,我可没有答应舍予公子什么特殊条件。你好好养伤!有什么我们以后再说!”
苏玫冲着银蝠摆摆手,跟在德芳的身后离开了后院!
舍予公子坐在廊下,一名仆人站在他身后,轻轻地给红泥小壶扑扇煮茶。
“苏姑娘,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给我换眼?”苏玫才坐了下来,舍予公子就急不可待地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我还需要一种丝线!越细越好越结实越好!”苏玫在舍予公子的对面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