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芍握着苏红药的手,越握越紧,直到苏红药“哎哟!”一声叫了起来:“姐姐,你弄痛我了。”
苏红药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云烨的身上,云烨站在人群里,虽然也和大多数书院弟子一样身着一件白衫,但是他个子比大多数人都高了一些,脸上带着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淡色的唇抿成一条线,正专注地盯着柴垛上的几个人。
苏红药贪婪地看着云烨,她轻轻地从苏红药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朝着云烨的方向走过去。
只想靠得离他再近一些。
云烨专注地听着铁锂的话,根本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苏红药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云烨的眼睛里闪着光,牢牢地锁在铁锂手里所绘的那副图和那只笔上,真是想不到啊,苏玫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铁锂正在柴垛上演示着那只笔,原本赵诚堆下的准备点火自焚的柴垛现在也变成了铁锂的讲台。
那只笔写出的字十分怪异,落在纸上硬硬的笔画,但是却十分纤细,十分精准。
万维维瞪大眼睛望着那只笔,苏玫原本说的是打算给她做一只罡符笔,若是能用这样的笔画来画符,那肯定画出来的符箓效果要好上许多。
毕竟用毛笔画符的时候有许多笔画做不到笔直和纤细,难免使符箓师注入的灵力消耗太多。
铁锂道:“这样的笔里面蕴含的机关,连我都想不出来,象苏玫这样的天才,为什么不能成为灵器院的掌事弟子?”
“啪啪啪!”数声掌声响了起来,韩越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赵诚,你听清楚了,你师傅为什么要把掌事弟子的玉牌赐给苏玫?你心服口服了吗?”
沉默!
柴垛上赵诚沉默。
苏玫昏昏沉沉地想,若是能把那块掌事玉牌取下来,她就干脆取下来送给赵诚好了,但关键是苏玫试了许多法子都取不下来啊。
赵诚突然嘎嘎地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铁锂,只见铁锂挺直脊背,竟然连一个眼神也不想再给自己。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六十年是个笑话,原来终究是在他的心里只是个同黑窑同等地位的东西,一个使得顺手的物件罢了。
与其说继续笑话下去,不如在终结前做点什么,让他也能看自己一眼吧!
赵诚突然的笑声打破了广场上空的寂静,他突然拔出一把雪亮的刀,猛地插进自己的胸膛。
“我不服!我就是要断公道!”赵诚一声大喊,用力将刀从胸口拔了出来,一道血箭喷了出来,一直向上喷到到赵诚头顶的黑幡上:“求圣子主持公道!”
黑幡被热血溅满,还有几滴洒在苏玫的头上。赵诚那一刀捅得极深,眼见他出血象喷泉一般,多半是活不了了。
苏玫只觉得脖颈上的同根丝越收越紧,呼吸越来越困难。
苏玫朝赵诚爬过去:“赵师兄,你解开我的脖子上这根丝啊!”
隔着血雾望过去,赵诚在狞笑:“苏师妹,同根丝啊,就是一气同根的意思,你的丝连在我的心脏上,我的心停跳的时候,你的心也会停跳!这同根丝可是仙器无法可解!你放心啊,我会再撑一会儿,待到圣子断了公道,才会咽气……”
我了个擦!苏玫在心里狂骂赵诚临死还想拉个垫背的,再说这个掌事弟子的玉牌又不是自己要来的,是铁锂硬要给自己戴上的,真是无辜躺枪啊!
黑幡被溅上血后,四面突然起了风,天空中很快积聚了一大团乌云。
乌云下,半山之巅飞沙走石,狂风大作。
就在所有人都惊惧不已的时候,圣子的塑像突然动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就连三位夫子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大夫子带头跪倒在地,向着圣子的雕像重重地叩起头来。
狂风中,圣子的面纱似乎被风吹了起来,他一步一步地朝着苏玫和赵诚走过去。
赵诚虽然垂死,但是毕竟是地罡级别的修者,正如他所说,会等着断了公道才会断气。
此刻见那石像竟然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脸上竟然是一阵狂喜,他咳嗽几声,嘴角涌出血沫:“圣子,你可是醒来为我主持公道了?”
圣子的雕像朝着两人弯下腰去,突然它伸出一只手指,朝着苏玫的脖颈伸了过来。
苏玫只听到:“绷!”一声轻响,脖颈便是一松,大口清新空气涌进肺里,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从来没有感觉过原来空气竟然是如此美味。
只听得身旁的赵诚叫了一声:“圣子,你不是来给我断公道的吗?”
接着便是一身凄厉的叫声,苏玫睁开眼,只见赵诚已经被圣子的两只手指拈到了半空中。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雕像吞了下去。
广场上一片寂静,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
三位夫子跪在最前端,所有的弟子们都跪了下来。
雕像吞了赵诚,摇摇晃晃地走回原来的位置,重新站了回去,仍然摆出原来的姿势。
头顶的黑云渐渐消散,太阳重新从云朵后露了出来。风也歇了。
若不是挂在苏玫头顶上的黑幡还在往下滴着鲜红的血液,苏玫简直要以为刚才见到的石像噬人的一幕是自己的幻觉。
不仅苏玫这样想,在广场上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苏玫,你没事吧!”万维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朝着苏玫冲过去,他身旁跟着云烨。
苏玫朝着万维维笑了一笑,便无力地瘫倒在柴垛上。
大夫子从人群中站起来,他道:“看来这次圣子已经断了公道!公道自在人心!苏玫是灵器院当之无愧的掌事弟子!圣子做的决定,任合人不得违逆。”
苏玫抬起头,目光凝固在头顶的石像脸上,她才发现,石像的面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它的一双眼睛注视在苏玫的身上,竟然好象有几分关切的模样。而它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苏玫有种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一团浓雾将雕像的脸遮了去,待到再露出来的时候,雕像就重新围上了面纱。
苏玫揉揉自己的眼睛,简直要疑心自己是不是因为缺氧太久,而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