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才18岁，没有那么大年纪的儿子，有些窘迫，不过孩子给她的感觉很好，很喜欢他，懂事又聪明，还有小男子汉气概，想必家庭教育也是很好的：“我也没有妈妈。”


    傅问之震惊的看向她，抽了抽鼻子，轻轻拥住她，想要安慰她：“没关系的，没有妈妈，我们还有其他的亲人，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妈妈的。”


    “嗯，我有姥姥。”余念被个孩子安慰了，有些感动，又有些想笑，不过看了眼汹涌澎湃的海面，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不知道现在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岸边的少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自己突然跳海救人，突然就从他面前消失不见了，他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来。


    这些。


    都是她现在无法预知的。


    “姐姐，你是南卜流年的女朋友吗？”傅问之过了好大会儿才敢问她。


    “不是。”余念摇头，震惊的不是他说女朋友，而是他认识南卜流年，面前的孩子，身份肯定不一般：“你怎么认识他的？”


    “因为我是傅问之啊！”傅问之说起话来，满满的自豪骄傲：“我爷爷是傅清阁，姐姐你知道他吗？华夏的众议院议长。”


    余念怔了一下，她这是救了个小宝贝啊！


    傅清阁，她见过一次，在水晶宫，跟颜首长一块儿出现的儒雅男人，他只有不到五十岁吧，很难想象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孙子了。


    “嗯，议长大人很厉害。”余念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情总是巧合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傅问之笑得唇红齿白的用力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这种天气里，人的体温很容易流失，一旦失温，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余念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的流逝，旁边的傅问之，在努力的坚持着，可是终究年纪小，体力支撑不住，靠在了余念的身上，微微阖着眼睛：“姐姐，他们来了没有？”


    “很快就会来的。”余念安慰他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冷彻骨髓的风刮在脸上，身上，冻得人瑟瑟发抖，搂紧了怀里的孩子，试图去给他取暖。


    凄风苦雨，还在继续。


    傅问之刚开始还在跟她说话，可渐渐的，声音就小了。


    她再低头，孩子惨白着一张小脸，唇是紫青色的，呼吸都开始微弱了，担忧的晃了一下：“问之，别睡过去，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姐姐，我爷爷呢？”傅问之声音很小很小，已经没有了力气，努力让自己清醒，可是眼睛都睁不开：“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你，是我自己自愿救你的。”余念伸手掐了一下他的小手，体力也将近消耗殆尽，声音也小了下来：“别睡，陪姐姐说会儿话好不好？”


    “姐姐，你会恨我吗？”傅问之答非所问，显然已经因为身体温度急剧下降而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口齿不清的呢喃：“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


    很远的地方，好像有灯光在闪。


    余念掏出手机来，看着依然处于运行状态，但是没有任何信号的手机，忙打开了手电筒探照灯模式，把手机的音乐音量打开到最大，最后背着傅问之站起身来，艰难的举起手来，使劲的左右摇晃。


    她已经没有力气喊出声来了。


    很快。


    就有船朝着他们的方向驶过来。


    救生员们给他们裹上保温毯，把他们救上了船。


    余念还保持着清醒，手里捧着一杯热水，身上披着一床厚厚的毯子，湿衣服也已经换了下来，穿了一身干爽的救生衣，不过拿着杯子的手，还是止不住的抖。


    救生员大哥把手机还给她：“你这手机可真是个宝贝，救命手机，泡了这么长时间水竟然都没坏，以后可要好好拿着，保命的，我们要不是看到了光，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你们的。”


    他们出海了之后，短短不到半个小时，附近的驻扎的海军就全都出动了，在海上进行大范围的搜救，他们就知道了出事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救生员大哥走了之后。


    余念看了眼身边静静躺着的手机，眼圈开始泛酸，心里热热胀胀的，有些难受有些憋的慌，红着眼睛缩起了身子。


    手机是去西北那次，大魔王给的，从她跳到海里到被人发现救到船里，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手机泡了四个小时的水，还是完好无损的，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不值钱的手机。


    这次。


    大魔王又救了她一次？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呢？


    余念想不明白，越想心就越痛，从上次她生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也再没有回过水晶宫，像是要彻底的跟她划清关系，决裂了一般。


    开船，从他们被救起的地方，到岸边，足足用了半个小时，余念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离海岸这么远了。


    远远的。


    就看到海边都是强烈的探照灯，把海边照的亮如白昼。


    轮椅上的少年，就那么毫无阻拦的映入了眼帘，雨已经小了很多，他就坐在轮椅里，连伞都没打，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出神的望着海面。


    李不言站在他身后，也是在淋着雨。


    余念的心，一时间跟着揪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下船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惊喜，却很快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森冷。


    “不言，走。”南卜流年再没看他一眼，冷冷的吩咐李不言。


    李不言同情的看了眼余念，给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推着南卜流年走了。


    恋爱中的男人，心思真复杂，明明刚刚还担心的要死，一副她要是死了就陪葬的模样，这念念都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他倒是生气不理人了。


    这种情况下，不是该抱住她，好好的安慰一下吗？


    余念回头看到傅问之被人给抱走了，才转身就追上去，小心的看着李不言：“我来吧！”


    “滚！”南卜流年冷嘲一声，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努力抑制着想要狂涌而出的愤怒责难，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掐死她，也好过她不顾自身安危跳入海里救人：“别让我再看到你。”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的交握在一起，怒火像是要把身体的每个细胞都燃烧殆尽一般疯狂的灼烧着。


    “是。”余念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余念！”低沉的，压抑的，恨不得杀人都能愤懑低吼。


    余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扯住，死死抱在了怀里，嘶哑的，颤抖的，带着失而复得惊喜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