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颜首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现在她出了事,他自然不会让颜璟跟她扯上任何的关系。
昨天的时候,她虽然昏迷着,不能说话,不能动弹。
可是傅清阁的话,她却都听到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到那些话,那些能把人伤到遍体鳞伤的绝情到极致的话语。
她不是傅清阁的女儿。
听到消息的时候,瞬间的失落痛苦之后,她竟然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感。
对!
她竟然隐隐的感觉到了开心的情绪。
对不是傅清阁女儿这件事,她很开心,很轻松,像是突然就卸下了重担一样。
“那我就走了。”左易是什么人,也不能留下来看着她,看向黎晔:“那就麻烦顾少费心了。”
黎晔皱了皱眉:“滚,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左易笑得没有什么脾气:“那我就走了,明天我还会过来送饭的。”
“不需要。”黎晔。
“顾少不需要是顾少的,我是听颜少的话行事。”左易说话很是得体,笑笑退了下去。
黎晔气的磨了磨牙,看了眼饭盒,都是清淡的,医生让吃的东西:“念念,你喝白粥还是咸粥?”
“咸的吧!”余念已经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没有听到南卜流年的动静,想必他是应该走了吧,眼睛看不清,也不知道时间:“黎晔,天黑了吗?”
“嗯,刚刚黑。”黎晔盛了一碗咸粥,先把她扶起来,才端着碗坐在跟前要喂她吃饭。
余念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自己来可以吗?”
黎晔:“你看不到,我喂你好不好?”
“就是因为看不到,我才想自己尝试着吃东西,要是我以后眼睛都不好的话,总不能老让别人伺候我吧!”余念摸索着想要去碰碗,失败了,伸手看着他。
“胡说八道什么呢,医生都说了,好好的养病,十天半个月就恢复了。”黎晔皱眉,很是不喜欢她说这种丧气话。
他认识的女孩,应该是永远积极向上,永远永不言败才是。
可现在的她,消极低落到让他觉得害怕,害怕她会突然就做出什么让他措手不及,来不及反应的事。
“嗯,那我也要试着自己吃饭。”余念勾唇,努力勾起一抹让人放心的笑容来。
黎晔拗不过她,只能把碗给了她,把勺子放在她手里,很耐心很耐心:“拿好了,你先试一下,不行的话我还是要喂你吃的。”
余念点头:“嗯。”
黎晔看着女孩很小心翼翼的拿着勺触碰了一下碗,然后把勺放到碗里,开始的时候盛了一点点的粥,又小心的往嘴巴边送,成功了之后仰着头看着他笑:“不是很难。”
原来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即使吃饭,都是需要练习的,她突然就对盲人,有了感同身受的感觉。
黎晔心疼的看着她,点了点头,鼓励她:“很棒。”
余念笑了,再次尝试着吃第二勺,很快就习惯了吃饭的节奏,把勺子递给黎晔:“我觉得还是直接对着碗喝比较简单,你帮我拿一下。”
黎晔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很想代替她接受一切的苦难,一切的折磨。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对她,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遭受这样的折磨。
他恨透了老天,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可是到她的身上,怎么就不灵了呢!
余念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盲人,白天的时候还能隐约的看到模糊的轮廓,到了晚上的时候,就彻底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腿打着石膏,她动不了,吃喝拉撒都是在床上,她又不好意思麻烦黎晔,每次处理特殊状况的时候,都是喊护士姐姐。
黎晔说会一直陪着她,可他也不能不吃不睡,睡了一觉醒来,就变成了顾之初。
顾之初看着她:“这边是vip病房,医生护士随叫随到,你有什么需要就喊他们,如果你实在是想要人照顾你,我可以帮你给你姥姥打电话。”
余念摇摇头,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不用了,这两天麻烦顾少了,我自己就行,有事会喊护士姐姐的。”
“那你自己保重。”顾之初说完,压制住心底的烦乱,抬脚离开。
走了好远,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病房方向,女孩的笑意徘徊在眼前久久不散,让他心里越发的烦躁,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再也不要去想。
人都走了。
病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就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
这两天,她都在做同一个梦,女人被枪杀,孩子哭喊,男人痛苦嘶吼的梦。
梦里的一切,既清楚,又模糊,让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中有发生过,还是单纯的只是她自己的梦境。
没有了人在,没有了人跟她说话,时间就流动的很慢。
余念一般不喜欢麻烦人,这两天下来,自己已经能摸索着打开手机了,点开了音乐,安静中有音乐声响起,才显得不是那么空旷,孤独。
“念念,该吃晚饭了。”左易准时的过来,却发现病房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顾少他走了吗?”
明明已经看了念念三天了,怎么突然就走了?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会一直陪着她吗?
“左大哥。”余念伸手想要去摸手机,却不小心把手机给碰到了地上,不好意思的笑笑:“能麻烦帮我捡起来吗?”
“要不要我留下来照顾你?”左易帮忙把手机捡起来,看着不管何时,不管多难过,脸上都挂着笑的女孩,心里五味陈杂,想不通她到底是什么命,要一次次的遭受这种打击。
“不用,有医生跟护士在呢。”余念摇摇头,艰难的靠着自己挪着坐了起来,尝试着想要自己去盛粥,吃饭。
可是。
因为生疏,还是失败了,只能不好意思的求助左易。
左易给她把碗放在手里,皱眉,十分担忧她的情况:“眼睛还那样吗?有没有比昨天好一点?”
余念点头,低低应道:“嗯,好多了。”